十一说,在生死面前,爱其实很简单,如果只有一个活的机会,彼此都会将这个机会留给对方。
真是这样吗?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吗?
她直直地看着他,一瞬不瞬,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冷祈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蹙了蹙眉,微沉的目光定在她两颊的酡红上,“饮酒了?”
低嘎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悦。
莫霜一怔,明明两人隔得那么远,不想他竟这般敏锐。
显然,两个人的思想不在同一个点上。
“我问你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他打断她的话。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霸道。
“是,饮酒了!”她强压住心头的躁意,点头。
“和谁?还是一个人?”
她忽然想起,在现代,她审犯人的时候,就像这般。
她不是他的犯人!
她甚至还想回他说,和谁还是一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和十一弟!”
“十一?”冷祁宿一怔,随之眉宇一展,缓缓勾起唇角,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投缘!”
莫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变得愉悦起来,不过,他说的这句话,她倒是非常赞同。
她的确和那个少年很投缘。
在这个时空,她一直是一人,孤军奋战的一人,独自承受所有的一切,直到认识了十一,她才第一次找到了朋友的感觉。
无关风月,没有高低贵剑,也毫不在乎性别的不同,十一性情爽朗、又心地善良,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卸下心防交谈的人。
风宵尘也算,但是他的心思跟十一不同,她懂。
只有在十一面前,她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想想,自己还真够悲哀的。
弯唇,她自嘲一笑,“十一弟是这个世上唯一相信我的人!”
冷祁宿身体一僵,背上的伤口冷不防地碰到了床头上。
他皱眉,身子又本能地弹离开来。
相信?
他明白,她这是在怨他。
其实,他很想对她说,他又何尝不相信,只是他说不出口,毕竟曾经的他的确是踌躇过、猜忌过,才导致了今日两人的伤痕累累。
看到他皱着眉,眸色痛苦,莫霜脸色一变,慌忙走到床前,“你怎样了?碰到了伤口是吗?”
刚准备弯腰检查一下他的伤口,骤然腕上一重,她的手,被人抓住。
她的身子一僵,呼吸也跟着滞了一秒。
“你担心我?”
他微微喘息。
虽然依旧是拢着眉,脸色苍白,但是,那漆黑如墨的眸中漾着的惊喜,却毫不掩饰。
从那日金銮殿之后,她何时关心过他?
她的冷漠、她的不屑让他几乎疯掉。
但最起码现在,她是在关心他,不是吗?
这个发现,竟然让他有些欣喜若狂。
见莫霜不语,他重复了一遍,“你在担心我,是吗?”
莫霜抿了抿唇,将手腕自他的手心缓缓抽了出来,“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各种乱,乱得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他这样的问题,乱得她甚至不知道,担心他,和担心他的伤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只这一句,却将冷祁宿的心情打到了冰点。
不是担心他,只是担心他的伤?
担心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影响寻找秪龙珠的进程是吧?
终究还是风宵尘!
他苦笑。
“我们明日就启程,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朕死了,风宵尘必定也不会死!”
莫霜愕然,为他突然而来的情绪,她不明白这跟风宵尘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用了两个字,两个对她来说,很刺眼的字。
一个朕,一个死。
他在生气?
在生她和风宵尘的气?
莫霜垂眸笑笑,她可以理解为这是在吃醋吗?
只是,她没有一丝欣喜,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方式,太压抑,好累。
几时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就连最基本的心平气和地说话都不可以?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你难道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她真的生气了,也有些难过,为他口中的死字。
“正常?”冷祈宿抬眸看着她,有些诧异,凝了她半响,又垂眸轻轻笑开,脸色却愈发的苍白,“我也觉得自己不正常。”
说完,也不等莫霜做出反应,就皱着眉,吃力地转过身去,连她想伸手去扶一下,也是被他淡漠地挥开,“折腾了一夜,早点回去歇着吧!”
“冷祈宿……”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有些无措。
她伤害到他了吗?
也是,他救了她,差一点就死了,她却还在这里对他生气。
可是,是他生气在先啊!
他们两人之间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闭了闭眸,调节了一下气息,她才说道:“冷祈宿,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这样的相处,真的好累,他累,她也累!
可等了良久,男人依旧背脊朝外,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想理会她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终是觉得无趣,转身离开。
“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救你吗?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人的目标本来就是我,我只是求个心安而已,跟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