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他妈坐在床头,拉着老伴的手,正在无声抽泣。他妈本来就显老,现在一看,似乎满头的头发都白了,苍老的不成样子。
陈皮插着裤兜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没有表情,非常僵硬。
我走过去拍拍他,陈皮看到全身都是水的我,眼圈红了,没说话,重重点点头。我轻声问:“老爷子怎么样?”
陈皮说道:“做完手术了。人家说度过了危险期,还要观察,弄不好有个后遗症啥的。”
“怎么搞的?”我皱着眉问。
“盖房子。老爷子非要逞能,他要上去糊水泥,说封顶的活得他来,一脚踩空摔下来,当时人就不行了。”陈皮说着说着哭了,擦着眼睛。
我安慰了两句,从兜里把钱掏出来塞给他,陈皮还在推,我火了:“不是给你的,是给老爷子的,多多少少是我们家的心意。”
陈皮擦擦眼:“三儿,我记下了。”
那些亲戚朋友看过病人之后,三三两两都走了,病房里只留下陈皮娘俩,陈皮让他妈去休息,他妈死活不去,说就在床边守着男人。
陈皮拍拍我,我们走出走廊来到楼道。他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们两个蹲在楼梯上抽烟,气氛很压抑。
“老爷子没有医保,他这一躺下,我挣得这点钱全进去了,一夜回到解放前。”陈皮苦笑。
“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我顿了顿,加了句话:“你家现在就靠你了。”
陈皮抽着烟,吐出一口烟雾,整个人笼在烟雾之中,非常朦胧。他说:“我总觉得老爷子出意外,不是偶然的。”
“怎么?”
他说:“他出事之前,我就有一些预感,浑身发冷,起鸡皮疙瘩,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我还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我抬起头看他,陈皮抽了两下鼻子说:“可能是我的报应来了。”
“这话怎么说?”我奇怪。
陈皮咳嗽一下,把烟头掐灭说:“三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赢钱吗,赢了那么多钱。”
“为什么?”我狐疑地看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我用了一门邪术,”陈皮说:“养小鬼。”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怎么学会的?”
陈皮说:“那天你看到的那个我朋友,叫黄一山的,你还记不记得?”
我点点头。那小子一头黄色杂毛,像个老流氓,我对他记忆犹新。
“我们两个是赌友,关系非常好,他不但教我怎么看老千,还告诉我怎么作弊才不能让赌场抓住。”
那个叫黄一山的流氓给我感觉很不好,一脸诡诈,眼神飘忽,他有这么好心?
“我当时真是输急眼了,而且被翠翠她爸挤兑得上吊的心都有,慌不择路,只好请教黄一山。他告诉我一个秘密,哪个赌场都有抓老千的暗灯,只要看见你出老千作弊没二话,拉出去直接剁手。可有一种作弊方法,累死他们也看不出来。”陈皮说。
“啥?”我问。
“养小鬼。”
☆、第四章养小鬼
“你真的去养小鬼了?”我问。
陈皮点点头:“养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用的这招,你是不知道没钱的滋味。黄一山介绍给我养的,他说只要平时供奉到位,这些小鬼会老老实实替我们挣钱。这就像开工厂招聘工人一样。它帮我挣钱,我好好供奉它,一还一报,不会出问题。”
我吐出一口烟雾:“你怀疑老爷子失足的伤和这个小鬼有关系?”
“是。”陈皮说:“自从养了小鬼,确实赢了不少钱,可是我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总是提不起精神。而且刚才也和你说了,我爸出事之前,我浑身不舒服,还听到小鬼哭,紧接着就出了这么大事。我怀疑养小鬼的程序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你养的小鬼,现在在哪?”我问。巨阵余亡。
“在我家后院。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想把它请走,可又怕得罪它。家里一旦再出什么事。我就要崩溃了。”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等老爷子稳定下来,我和你回家看看,这小鬼到底怎么个道行。”
“太好了。”陈皮说。
他可能以为我和解铃一样,也是会法术的,只是藏着掖着不想告诉他而已。一旦我出手,肯定会解决问题。
其实我心里也惴惴不安,解铃的那本书我翻过,里面也有讲到小鬼的问题,可看过后不甚了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驱邪捉妖最怕我这样的半瓶子二吊子。解铃以前告诉我,做法驱邪一动不如一静,这个邪物如果对人无害,于己无伤,那就没必要非要和它做对。法海闲的蛋疼管白素贞,毕竟是段子,只能发生在小说里。
我打定主意,看看再说,反正还有八家将在后面戳着,有事找他们。
我在医院陪护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坐在走廊长凳上睡着了。正迷迷糊糊,被人推醒,陈皮买了早饭来。我们凑合吃了点,我进病房看了看,有医生检查过,老爷子现在情况稳定不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老爷子现在还没苏醒,昏昏欲睡,陈皮让他妈回家休息,他在这看着。他妈不愿意,非要等男人睁眼才能安心。
陈皮无奈和我出来,他说:“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回家,你帮我看看那小鬼。”
高人们都不在。我只能硬着头皮上,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回到村里,直接去了陈皮他家。家里的房子翻修一大半。刚下过大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