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的山路把车里的我们和后车厢内的尸体摇来晃去。
这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梦见小女孩哭泣的样子,梦见李斌变成了厉鬼朝我们扑来,梦得真真切切、令人窒息,甚至早晨闹钟的铃声都没能听见。
早上,飙哥敲开了我宿舍的房门:“洗漱起床,马上解剖。”
“解剖?”我努力地回想着昨天出的现场,没有命案啊,没有哪起案件需要解剖啊?
但是服从命令还是第一位的,我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一路小跑赶到解剖室。
解剖台上躺着的,是李斌。
“李斌?他明显是溺死,这也要解剖吗?”我疑惑道。
飙哥笑了笑:“我也知道他是溺死,但是我心里总有疑惑,所以昨晚就请示了领导,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出现,决定解剖。”
“什么疑惑?”
“小女孩死了,而且从她体内的精斑来看,前一晚她还和李斌发生了性关系,李斌是知道我们要对小女孩的尸体进行检验的,那么他应该害怕他的犯罪行为被我们发现,他还能那么悠闲自得地去捕鱼?那他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太没心没肺了吧?”飙哥胸有成竹地说道,“另外,仔细看看他的双手,很干净。”
“手?干净?这个说明不了什么吧?”我问道。
“我也不敢说这个能代表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如果是在水草丛生的地方落水,被水草缠住溺亡的话,根据尸体痉挛的理论,他的手中没有泥沙,也应该有水草,对吧?”
我知道,溺水死亡的尸体,因为求生欲的驱使加之溺水窒息死亡导致的尸体痉挛,通常会在手指夹缝中间发现泥沙和水草。
而李斌的双手松弛、干净。
我们闷声不响地对李斌的尸体进行了系统解剖。除了尸表检验中发现的溺死征象,李斌的内脏瘀血、左右心脏内心血颜色不一致、肺水肿有捻发感(捻发感:溺死的人,因为肺内吸入大量的液体,导致肺泡内充满液体。法医用手揉搓肺组织,感觉到像是揉搓一缕头发,这种感觉称为捻发感,用于诊断是否存在溺死的肺脏改变。)、气管内发现了泥沙和水草、胃内大量的溺液,加之尸体内硅藻与现场水样硅藻认定同一,这些征象统统证实了李斌是在那个小水塘中溺水死亡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解剖检验,除了证实李斌是溺死,再没有其他的发现,这一点让我和飙哥都异常沮丧。
我们用手撑着解剖台,就这样一左一右傻傻地盯着尸体,突然,飙哥的眼神又亮了。
我顺着飙哥的眼神望去,死者李斌的腋下仿佛颜色有些异常,但是又不能确证。
“这里像是出血啊!”飙哥说道,“切开看看。”
皮下出血、尸斑和腐败形成的皮肤颜色异常,通常情况下是根据经验,用肉眼就可以进行鉴别,但是有的时候是比较难区分的,这时需要切开皮肤观察皮肤切面的状态,来分辨颜色的异常究竟是损伤还是尸斑或是腐败。
我用手术刀小心地沿着颜色不一致区域的中央切开,居然发现了死者的双侧腋窝里有片状的皮下出血!
“这里的皮下出血,可不多见啊。估计有损伤也是玩双杠玩的。”我调侃道。
“很简单,这里的损伤有可能是别人用双手在死者腋窝处着力、拖拽他形成的。”被飙哥一说,我茅塞顿开。
“而且既然是出血,就说明有生活反应(生活反应:人体活着的时候才能出现的反应,如出血、充血、吞咽、栓塞等,是判断生前伤、死后伤的重要指标。),是生前形成的。”结论已经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但是,你怎么能确证这两处出血和李斌的死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呢?”
“皮下出血是有固定模式的转轨过程的。”飙哥用胳膊肘向上推了一下眼镜,“皮下出血的初期,可能不会在皮肤的表面上表现出来,但是会逐渐在皮肤上显现,最初是紫色,然后出血逐渐被吸收,含铁血黄素形成,皮下出血的颜色会变为青紫色、青色、黄绿色,甚至变成黄褐色。”
“你的意思是说,双腋下出血后不久,李斌就死亡了,所以才未在皮肤表面表现明显。既然这样,这两块出血的形成,离李斌死亡的时间很短暂,所以就应该和李斌的死亡有关。”我举一反三。
“我刚才说了,这里的损伤应该是在李斌腋下着力、拖拽李斌形成的,而且这个时候李斌没有死。”飙哥若有所思地说,“那么……”
“李斌当时是昏迷的!”我抢着说。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飙哥笑着问我。
我二话没说,提取了死者的心血、胃组织和部分肝脏,送往毒物化验部门进行检验。
“我们打开李斌胃的时候,胃内容很充盈,没有酒味。”我说,“这说明李斌是进餐后不久死亡的,而且他没有喝酒,那么只可能是药物使他昏迷了。”
我想了一想,接着说:“因为他是在深度昏迷的状态里被人扔入水中的,所以他虽然有明显的溺死征象,但他的双手没有抓握泥沙和水草的痕迹。”
飙哥赞许地点点头:“分析得很棒,会结合之前的尸表检验进行分析了。正如你说的,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很有可能利用了死者生前是捕鱼人这一情况,故意将死者用药物致昏,扔入水中,伪装成意外溺死。”
“如果是这样,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陈玉平了。”飙哥看了看天花板,“她的女儿因为被李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