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尾音的东北口音,调酒师知道,敢一个人进酒吧的东北女孩都有酒量,他摇摇头拿出一瓶长城干红打开,“要加冰块吗”他问。“听不懂普通话呀,”她没好气地说,“我要纯的”
她半闭着眼睛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喝着杯中的血一样的红酒。
“小姐,我们一起喝一杯好吗”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非常绅士的男人,他的眼神很忧郁。她想,这个男人还不讨厌。
“给我倒酒。”她把已经喝干的酒杯放在吧台上对调酒师说。
“我来吧,”男人拿起酒瓶一边倒酒一边问,“小姐是北方人吧”
沈染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径顾喝着酒,酒喝得只剩下瓶底的时候,她的头有点晕,舌头也有点打卷,看到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走来,她说,“换一首下雪了。”
“么意思”服务生好像没听懂她的话。
“你听不懂人话呀”她冲着他吼道,“就会说这一句鸟语呀”
“对不起,小姐,”服务生忙赔笑脸说,“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这位小姐问你,”男人对服务生说,“能不能换那首法国歌曲下雪了。”
不一会儿,音箱里流淌出她熟悉的音乐时,她已经微醉了。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男人伸手按住酒瓶,“这样喝,会醉的。”
“哈,”她盯住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来买醉的”
是呀,她这会儿只想醉,这个世界太虚伪、太丑陋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醉了。
“小姐,你住在哪里”男人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要,”她摇晃着,“我自己能回去”
“小姐,”男人赶紧扶住她,“不要”她一把推开他,脚下像踩了棉花团一样,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吧。
一阵夜风吹来,酒涌了上来,她脚下一软,男人从后面扶住了她。一辆的士看到他们靠边停了下来,“小姐,我还是送送你吧。”说着男人拉开了车门。
“谢谢。”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把自己弄上了车。
“影星宾馆。”沈染对的士佬说。
“小姐,你是”听到从她嘴里说出酒店的名字,他的脸刷地变了,诧异地看着他。
“下去,你给我下去”从他的目光里,沈染读出他把自己当成“鸡”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善恶不分、黑白颠倒,刚才对这个男人的一点点感激之情在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在那个男人打开车门时,她冲着的士佬喊道:“影星宾馆后门,花影的西大门”
“对不起,”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误会了,忙道歉,“小姐我”
没等他说完,沈染使劲将他推出车外。的士一直朝广州大道开去,看到了影星宾馆闪烁的霓虹灯,的士又拐进旁边的巷口,穿过一排店铺,在离西门口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停下了,前面有几根水泥桩挡住了去路。下了车,沈染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茹的号码。
“林姐,你能不能下来接我,我有点喝”
“阿染,我没在广州,明天才能回去”
“噢,不在广州”
沈染嘟囔着关掉了手机,就在她把手机放进手袋的刹那间,她的头重重地挨了一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手袋已经到了黑衣人手上,“你,你”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黑衣人飞快跳上了从黑暗中蹿出的摩托车后座朝巷口驶去,霎时,从店铺里跃出一个人,箭一般朝着摩托车追去。
“打劫,有人打劫”
看到那飘着长发的矫健身影,沈染倒在了地上。就在摩托车即将蹿上马路的瞬间,长发青年纵身一跳,像鹰一样抓住了歹徒的后衣领,摩托车一溜烟地逃了,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歹徒被他从摩托车上拽下来,像死狗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上。
“太惊险了”
“这个靓仔的身手太敏捷、太漂亮了,比武打片还惊险”
见歹徒被捉住了,躲在店铺里的人们纷纷围拢了过来,啧啧称赞这个功夫了得的靓仔
“摩托车速度那么快,那个靓仔一定会武功,不然肯定和那个衰仔一起摔倒”
他并没有理会围上来的人们,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袋,快步朝沈染走来,“怎么是你”当她认出他的时候,从西门口跑过来的花影的保安扶起了她,“小姐,我们已经打了110报警,警察一会儿就到。”看到他跑过来,保安说,“靓仔,你也一起去分局做个笔录”
“110、分局、笔录。”沈染又想起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孩,“报应呀这一切都是报应”她突然明白了,“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被抢单、遭抢劫,都是那个女孩的冤魂不散”
“不”她恐惧地叫道,“我不去分局”
她扑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快,快带我走,我不去分局”
他知道她认出了自己,他笑着拉起她就跑。
“靓女,靓仔,你们别跑,”保安在后面喊着,“警察一会儿就到了,你们都是当事人”
进了西门,他拽着她跑进了花坛,靠在一棵树下,刚才的惊吓,脑袋挨了一击,又这么一跑,胃里的酒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一张嘴“哇”地吐了出来,这一吐不要紧,简直就是翻江倒海
“你不要紧吧,”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