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总是无法成功。
如果从前还能骗骗自己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的“没有负担”,但是一旦直接面对这个现实,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去接受。
自己这几年失去了很多东西,亲人,前途,甚至连好好生活下去的决心和勇气也所剩无几……有时候还会想,也许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难受的一刻,竟然直到现在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勉强把自己洗干净,s-hi着头发躺到床上,木头人一样发呆,好像大脑和身体一起罢工,根本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想看看时间,伸手去兜里掏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丢了。
凌晨两点多,他头痛欲裂,还是毫无睡意,终于反应过来空调开得太低,s-hi着头发吹了半天,不头疼才怪,起床关了空调,蹲在行李箱前找到了那个小熊,抱着熊爬到床上,越抱越紧,突然掀开被子躲了进去。
头越来越疼,连自己为什么难受都给忘了,只知道往被子里躲,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点消失不见。
头疼到甚至有点想吐,起身去卫生间干呕了一次,什么都没吐出来,再回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恍惚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自己生病住院,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很难受,睡觉都要家人拉着他的手才安心。
半梦半醒,他下意识去抓枕头一角,越抓越紧,再开口时声音含含糊糊,很无措似的小声说:“妈妈……”
第二天,奚和光被闹钟吵醒,头重脚轻地爬起来,洗了很久的脸,努力让自己打起j-i,ng神去上班。
去公司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个新的手机还有一张电话卡,他本来想拆开,却不知怎么,笨手笨脚的,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外面的包装,瞬间烦躁不已,把手机和卡一起扔进了抽屉里,再没碰过。
上午过得很快,吃过午饭,奚和光去休息室看了会儿书,午休结束,奚和光回到工作室开始干活,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本来已经和他混的很熟的同事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很怕他一样,尽量避免和他对视,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直到他想管同事要个资料,从背后拍了拍对方,对方看到是他之后,脸上下意识的嫌恶和恐惧被他看了个清楚。
他有点发愣,问对方:“怎么了?”
“没事没事。”同事的笑容又假又勉强。
他微微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也是这样。
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尽管没有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感觉不出来,只有那个制作人老师对他还是像从前一样,但是他不经常来,来了之后也不怎么理会别人,似乎并不知道公司里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还准备在周末请大家吃饭,看现在这样,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中午,他不小心在休息室门口听到了几个同事的对话。
“你有没有看到他刚刚的样子好可怕啊,就不说话,也没表情在那里坐着,我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怎么现在越看越吓人。”
“我也是!我之前还觉得他长得特别人畜无害来着……”
“人不可貌相,那些变态杀人狂不也是文质彬彬的吗?坐过牢的人,你哪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本来正常人在里面关两年也会学坏的吧,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好像是当着好多人的面拿刀伤人了,差点儿就出人命了,这不就和神经病一样的吗?我真的想辞职了,为什么要和这种人一起工作啊?”
“我们又没看到判决书,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捅人啊,万一是因为别的呢,比如……”
“啊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好恐怖……”
奚和光呆呆地站在门口,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过了会儿,他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手心有点疼,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刚刚一直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扎进了r_ou_里。
他松开了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他那两年听到的最多的话,但是当他真的去经历那个过程,他就很清楚地知道,人心永远不会代替法律去原谅你。
只要他犯过错,无论是因为什么,都是他无法争辩、无法洗脱的污点,所有人都有立场去怀疑他指责他,把无端的猜测横加给他,他却没资格反驳一句。
刚刚来到这里工作时候的快乐早就像肥皂泡一样破掉了,他甚至有一点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惧。
奚和光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一直在看墙上的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下午这么难熬。
下了班,他完全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回到官城的家,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快捷宾馆,外套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
一直以来都不断洗脑自己的“一定要好好生活”的话语声变得很弱,他突然开始怀念刚刚出狱时候那段只需要负责把自己灌醉的生活。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过完这个生日,他就二十二岁了,长大了一岁,要比之前更加勇敢,更加坚强,要去承担更多的责任,这是很小的时候别人和他说过的话,长大代表的就是这些,他的父母,老师,姐姐,全都和他这么说过。
但是他没有达成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