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在云锦身后的随风,心中颇有微词。主子何等身份,作甚要前去凑那般热闹?若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大伙儿还不忧心,怪责他护主不力?
幸而跟来的并非潜雨。若是潜雨那般急x_i,ng子之人,怕不得将这少年揍上一顿?
外围终究围了太多人云华身量不高,力气不大,想要一窥究竟当真不易。不由歉意一笑,向云锦道,“不若你去看看罢,我在旁处等你便是了。”
云锦瞧了瞧云华,又环顾一番四周,后却带着云华自那拥挤人群中出来。
“怎了?不看了?”云华疑惑道。
云锦走至稍微空闲之处,一手搂上云华的腰,斗气流转,便带着云华上了那一大树。
不待云华有所反应,便已放开了手。见云华落脚处足够宽敞,该不至于摔下,还往旁处移了些许。两人间便不若方才般紧密贴着。
云华回过神,扯出笑容道,“多谢。”
站在此处向前边下方看去,便正对着那人潮拥挤之处。云华这才见得一着蓝衣之人,正于最里头,俯身在桌上作画。
笔尖运走自如,美景点点展现。却是夜色中的繁华凉城。那悠悠流淌的小河,灯笼高挂的街道,神色欢喜的行人。俱都在那宽长宣纸上一一成形。
旁处之人多有赞叹。亦有贬词。可那作画之人却纹丝不动,不为赞许而喜,不为贬低而怒。径自作画。虽身处喧闹之地,却如超脱俗世之外。
无怪乎愿于市井中行高雅之事了。原来却是心静不受烦扰之境界了。
云华不由赞叹一声,“未曾想竟还有这般能人。”既是奇人,更是能人。
云锦清淡一笑,“世间宽广,能人志士辈出。原先不知,不过是受限于眼界罢了。”
云华闻言先是一愣,后便了悟。如何不是呢?奇巧之事,本不为奇。不过是自身所见所识有限,这才大惊小怪。
笑道,“多谢赐教,云华却有所得。”
这回却是云锦一愣,他并无赐教之意。不过是心之所想,便随口而谈。不由有些好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云华回以一笑,“即便是随口一说,却能让云华有所悟,亦该言谢不是?”
云锦听得只得受了。云华与自己并不熟稔,倒是无怪乎这般客气生疏。即便如此,自己却是觉着与他这般相处,却是舒适自在的。
虽不能交心,却并无算计。虽有距离,却不冷漠。这般便好。
画已成。蓝衣人将画笔随意往旁处一放,直立起身,却是打算离去了。围着此处的众人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蓝衣人便洒然而去了。
独留那桌,那笔,与那画。
上佳画作,可换千金。那人却就这般弃于市井。似是他作画只为那时心境,只为那时一个念头。
不受景所限,不受财所惑。不为俗世纷扰所致。
来去无留意。入世却离世。
云华第一次对于旁人产生结交之愿。对于旁人,他曾有过赞叹,有过欣赏,有过好奇。却只限于心中之感。从来止步于前,只因自己向来心思淡然。便无所谓一场相交。
天下聚散无止,即便相识相交,终究得散了宴席。
现下却陡升与那人结识一番的心思。只是刚要有所行动,忆及那人x_i,ng情,便觉自己举动为免唐突与失礼。
云华这厢思绪纷扰着,那厢云锦却变了脸色。竟是那人,竟是那人!方才竟未有识出……
那人虽面容大变,只是那身形举止,自己怎会错认?只是那人为何会在此处出现?武术大会将开,又怎会得空来此?
“主子,可有何收获?”
闻言摇头,“未有。”
“那主子为何去了这般久才归?”
“做了一幅画。”边打边抿了一口茶。
“主子!您莫不是又在那市井之中作画罢?”
闻言点头,“你怎知?”却无好奇之意。
“主子!你作甚又要作画?难道你不知你许久未归,属下会担忧?”
“是‘您’。”纠正道。见人愈发怒了,才道,“我知,莫要生气了。”
“你!你!”已然气结。
“是‘您’。”再次纠正道。却无不耐之意。
洪京。
“听闻有人要被问斩了!”一人于街市大声言道。
“何人?可是那司马j,i,an臣?”有人好奇问道。
“不是!听说是狩崛国派来的j,i,an细!”
“可是那告示上说的那个j,i,an细?”
“正是。还有三刻钟便要问斩了,我现下便赶去瞧瞧。”
“等等。我亦想前去看看。”
“怎会不是司马j,i,an臣?”
“听闻那j,i,an臣死在牢里了,好像是因为受不住刑,死的!”
“死了便好!不过我倒是想看看j,i,an臣长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