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洛曾说过,江南依山伴水,风景秀丽,最适宜居住,她当时便说了逃婚后要到江南同她一起偏安一隅。
顾凌洛在惠芸庵寻不到她,该是能想到上江南寻她的,这点心有灵犀月娘还是自信的。
月娘女扮男装,餐风露宿,感染风寒都舍不得停下脚步,总盼着到了江南就能见到她的夏儿。
却不想,走到一处山坳被一群山匪抓了去。
山匪看出她是女子,欲强行欺辱,月娘情急之下道出身份。
山匪自然不信,刚要继续逞凶,尾随其后的齐表哥登门求见。
齐表哥游说山匪散出“尚书嫡女被抢做了压寨夫人”的消息,以期诱得顾凌洛自投罗网。
山匪不信会有人这般愚蠢,齐表哥却相信顾凌洛会来。
她既肯盗鼎之后留书给月娘,显然与月娘姐妹情深,即便这情意敌不过聚福鼎的诱惑,可至少不会坐视月娘受辱。
眨眼数月过去了,顾凌洛并未如预见那般过来救人。
齐表哥暗暗心急,难道是他估算错误,那小丫鬟翻脸无情?
恰逢皇上急召,他只得丢下月娘匆匆回去,临行时不仅留下金银,还许诺了大当家不少好处,要他好生看顾月娘,绝不可动她一根毫毛。
大当家的倒是讲信义,真真儿是对月娘十分周到,也没再起什么歪心思,可挡不住二当家心思狭隘,因着对大当家种种不满,竟带着几个弟兄灌醉了齐表哥留下的护卫,一同闯入月娘卧房。
这些日子磨砺,月娘早已不是当初那心无城府的傻姑娘,她见情势不妙,含泪恳求二当家的陪她喝上一碗酒权当壮胆。
二当家不疑有他,着人端了酒坛上来。
月娘帮他们一一倒酒,几人喝下不久便脸色泛青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这是蛇毒发作。
月娘在这山里待了数月,整日闲来无事,无意间发现厨子总爱抓蛇取蛇胆泡酒,遇见毒蛇还会收集毒液。
月娘偷走了那瓶蛇毒掺入红艳艳的蔻丹涂在指甲上,防得就是这般色胆包天之徒。
第二日晨起护卫醒来,只看到满地尸首,月娘不知所踪。
大当家的闻讯赶来,气得脸色发青,哪儿还顾得什么齐家公子的嘱托,绑了那俩护卫丢进地牢,誓要手刃了刘月娘替兄弟们报仇!
可不等他们跑出山寨,一个个突然腹痛如绞倒地不起。
月娘这才背着包袱出现,到底是初次伤人,神情怯怯带着愧疚。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想要害夏儿。”
也怪那二当家的自寻死路灌醉了护卫,不然她哪儿来的机会连夜窜进火房往水缸下毒?
月娘套了马车继续南下,端了土匪窝让她松了口气,可随后又是淡淡的忧伤。
消息都放出去这么久了,夏儿为何没来救她?
她虽并非真想夏儿自投罗网,可夏儿不为所动更让她难受。
不,也许并非不为所动,只是并未收到消息,或者刚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赶到。
这般劝慰自己似乎好受了些,她一路紧赶慢赶,刚入了最近一处小镇,便听说皇城出了大事,盛极一时的刘家全部下了大狱!
“刘家?哪个刘家?!”
“自然是丢了福鼎的那个刘家咯。”
月娘惊慌失措不敢相信,遂又追问了许多,终究放心不下,调转马车朝着京城赶去。
一路逢人便打听,消息越来越坏。
三堂会审,刘家犯了谋逆大罪,只怕要株连九族。
圣旨都下了,秋后问斩。
不不不,不是秋后,早在数日前已斩于菜市口了。
惨呐!刘家上下百十口,百十颗脑袋滚得哪儿哪儿都是,那血红的呦,接连几天都散不去的腥味儿。
都死了吗?不会吧?怎么听说有人被放了?
被放的都是卖主求荣的玩意儿,他们可提供了不少老尚书谋反的罪证,皇上还赏了他们不少银子呢。
月娘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回的京,一路跌跌撞撞跑去昔日的家,却不见熟悉的尚书府牌匾,只有白白的两张封条封在门上,还有侍卫把守。
侍卫远远就吆喝:“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她赶紧低头弓腰转身离开。
她想起小莲的父母就住在附近,自己往日曾来过,还赏过他们不少银子,他们对她也是千恩万谢。
她悄悄过去,想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莲父母一看是她,当即脸色骤变,呆站了半天,这才想起将她拉进屋子。
小莲正在屋里绣花,见了她吓得一针扎破了手。
月娘忽而想起路人所言,凡是活命的都是卖主求荣之徒!
可已然晚矣,后脑勺突然受了以及重击,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是在齐家,她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旁边睡着死猪般的齐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