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墨握紧了拳头,缓缓抬头看他,过了许久,他脱下手套,伸出没有被血迹污染的手抚摸上林悦早就被蹭脏的面庞,轻声笑了:“没事就好。”

“我承诺过长官会保护你。”顾白墨话音刚落,就猛地一口血吐在了林悦白色的军服上,触目惊心。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手无力垂落,刹那间嘴唇带着炽热的温度暧昧地擦过他的,像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而他的头垂落在林悦肩头,手臂环绕过他的身体,就好像死也要极力去拥抱他一样。

他们维持着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如同战争结束后爱情生根发芽的模样。

林悦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慌乱过,身上逐渐消散的温度,是他所爱之人流逝的生命,是他此生受不起的恩泽,却不是这个人的爱情。

顾白墨向来是恩怨分明的长官,关心和苛责从来不是矛盾的东西,在顾白墨醒来后确认了他没事以后,他也不出意外地被顾白墨训斥了一顿。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向我求助?”顾白墨坐在床上,身上才刚缠好绷带,他就已经将衬与军服一一穿上。

是责怪的话,语气却并不重,尽管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对顾白墨并不怎么友好,但顾白墨作为自己的长官和搭档却向来是宽容的。

“我……”那是林悦第一次被人斥责,心里却满是愧疚。

“下次遇到危险,及时告诉我,别忘了你承诺过我的话。”顾白墨轻描淡写地提醒着他,保护自己的搭档在他看来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哦。”

过了一会儿,顾白墨又加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

林悦动了动嘴唇,本能地想要解释:“我只是……”

“任何原因都不应该成为你放弃向我求助的理由。”顾白墨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从床上下来,扣上腰带,佩戴上肩章,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我知道了,长官。”林悦笑了一下,那一刻有暖流经过心底,好似他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温度。

尽管顾白墨提醒过他,可是后来,那个承诺,他依然没有遵守。

他不能遵守,怕自己的心会向他倾斜。所以他不告而别,所以他独自战斗,所以,他从不向他求助。

林悦是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的。呛人的烟雾窜进鼻腔,强行唤醒了他过度疲惫的大脑。

长达三天三夜未间断过的飞行,加上安抚顾白墨导致的j-i,ng神力透支,疲倦很快就铺天盖地席卷了他。他蜷缩在巨石后面,枕着冰冷潮s-hi的泥地,闭上眼睛只想稍作休息,却一不留神让自己陷入了沉睡。

雨水和着他的血水擦拭着皮肤上附着了许多天污泥土,空气中呛鼻的硝烟味刺激着他的神经,梦里的幻觉瞬间远去,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

火光滔天。

梦里那陌生的火光和烟,此刻无比真实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同于梦里的无知无觉,逼近的火舌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有火星ji-an到他的身上,瞬间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滚烫的伤疤。

额头传来刺痛的感觉,他伸手摸了一下,满手的鲜血。

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了。

逃不出去了,林悦绝望地想着,唇角却浮现出一抹苦笑来。他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处境。

极远处传来激烈又频繁的枪响,似乎在告诉着他,那里有人。

林悦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开始寻找周围可以利用的东西。

你不会来,但我还是得自己拯救自己。

火就快烧到这里,林悦却有些走神,生死恍惚的刹那,他竟然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

和梦境中多么相似的一幕。

林悦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真是糟糕透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可是,他同样也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狙击手了,他的机甲还有充足的能源,他的狙.击枪里还有子弹,可在面对眼下的未知情况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却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关系。林悦咬咬牙,拿起匕首割去了那一块已经毁坏的皮肤,避免被感染的伤口向全身扩散。一颗颗血珠渗出来,快速汇聚成涌动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落下。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是从心底渗出来的冷汗。

没有关系,我是医生,我是3神力的向导,我曾经是风暴军团曾经的副军团长,也曾经是百发百中的狙击手,生死关头我面对过的突发情况比谁都要多,我可以自己拯救自己。

呼啸而过的子弹唤醒了他的警觉,林悦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经验不足的向导了,身体本能比他的意识更快一步,令他闪过了飞来的子弹。

自己战斗的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独当一面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他也会想,如果自己的搭档也在,会不会轻松许多?

不,他不需要。他从进入军队的第一天起就站在了许多人一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有没有搭档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

他一遍一遍强行说服着自己,却无法阻止生死关头,自己渴望见那个人、被那个人保护的心。

【10 保护】

“林悦——”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林悦愣了一下,那个声音太过熟悉,他相信自己不会辨认错。

长官,是你吗?

冰凌平稳地降落在平地,顾白墨猛推开舱门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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