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不敢多话,只是行礼道:“是。”
南苑宽敞别致,柳浣雪领着夏笙刚转过长廊,便看见南苑门外的花园内,小世子正缠着池蔚不肯走,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小世子向来喜欢黏着池蔚,大抵孩子天生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所以小世子才会察觉到池蔚骨子里深藏的温柔。
池蔚其实比谁都要温柔。
想着,柳浣雪的嘴角淡淡地弯起来,她默默地顿住了脚步,也并没有急着走近,默默站在长廊外看着。
“池护卫,我听说你最近病了,是不是真的呀?”小世子坐在秋千上,抬头望着身后的池蔚,笑道:“母妃说,若是看望病人要带花才算礼貌,那我下次来看你也要送你一束花。”
“太子妃?”池蔚闻言,好笑:“看望死人才需要花吧。”
可惜池蔚的轻声揶揄并没能传到小世子耳里,他只是一径天真地问道:“池护卫你喜欢什么花?我下次送你。”
“琼花。”
小世子歪着头,想了半晌才问:“琼花?我怎么从未看见过?”
池蔚的目光淡了淡,道:“因为宫里没有。”
小世子犯了难,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可还有别的喜欢的东西?”
“没有。”池蔚摇头,笑得淡雅,又似叹息。“我喜欢的,宫里都没有。”
寒风乍起,吹皱了一湖心事。柳浣雪嘴角的笑意凝固住,她的身子在寒风在犹如风中残叶,随时都有凋零的可能。
她恍惚想起那一年的夏夜,池蔚带着她离开太尉府,那是她这一生,做过最大胆的事情。那一夜的情景历历在目,她记得那一大片的琼花深处,池蔚牵着她下马,她笑着说这片白琼花真美,她要一直与池蔚住在这里。
疼痛寸寸划割心扉,柳浣雪从回忆里挣出神来,回头看着池蔚的视线已然模糊,她竟是再未有勇气往前踏进一步。
深吸了一口气,柳浣雪慢慢往后倒退,她最后望了池蔚一眼,痛断肝肠。
柳浣雪的身影已经走远,池蔚轻推着秋千的手顿了顿,她抬头,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当初我便说过,若是你愿意,那么我就陪着你四海为家,若是你不愿意,那么我就陪着你宠冠天下。我既是答应过你,那么就不会允许这条路上出现任何的阻碍,包括我自己。
没用的棋子便该舍弃,即便这颗废棋是我,也没有什么不同。
浣雪,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明白,如今早已不见退路,也别无选择。我没有,你也同样没有。
栖鸾殿里静悄悄的,姜凝醉侧着身子睡在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塌,她的脸上带着些醉酒后的绯色,看上起尤为的冷艳。
颜漪岚坐在床塌边,望着姜凝醉睡着后的侧脸,想着她竟然去跟别人喝酒,突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屈起食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颜漪岚仍旧觉得不太解气。
可惜欺负一个醉鬼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颜漪岚刚想着起身离开,手腕的袖子突然一阵拉扯,她循着力道低头,看见姜凝醉伸手轻拉住了她的衣袖,逼得她重又走回了床塌边。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