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放完六首歌的时间,他顺顺畅畅地在没淌出一滴水的情况下上到了山顶;又用放完两首歌的时间,帮酒店的工作人员卸了货。

后备箱恢复了空空如也,不再需要担心豆腐会在微小的磕碰中损伤了,而被当做预警器使用的纸杯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拓海把杯子里的水液倾倒在草地上,不再逗留,脑子里还回味着躺在舒适床铺上的美妙感受,鼻腔有意无意地哼起了cd机里播放的摇滚乐——尽管听不清由沙哑的声音吼出的古怪歌词,也无法影响他的轻松愉快的心情。

果然,前来约战的red su没有熬夜的打算,早就走了吧?

无形中松了一口大气的拓海,归心似箭地全速奔驰着,黑白相间的车身沙沙地掠过,树影阑珊,荫荫透映下,倒真像是悄无声息的幽灵。

然而,拓海很快就发现,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在驶进半山腰的一带,恰恰是早前的他追上高桥启介的身影、并发动追击的点时,有一道既陌生又熟悉得令他心神一震的车影,清晰地映在了视网膜中。

即便是这样静静地停泊在路边,只有深红的尾灯亮着,在路灯的照s,he下,车身那通体明亮的正黄色,仿佛是天上那轮夺目的骄阳般引人注目,又正如它的主人般行事张扬,存在感强烈到令人无从忽略。

一滴冷汗滑下拓海惊得滞住了的额角。

……不是吧。

对方是早有预谋地停在这里等他,还是碰巧有事走开了一下?

比如步行去半公里开外的自动贩售机处,一路上顺便赏赏晴朗夜空里的下弦月的残缺的美丽,买个咖啡打发打发寂寞的时光什么的……

可拓海也明白,再心存不切实际的侥幸,这个猜测属实的可能x_i,ng仍然低得几乎要跌破地壳。

不好的预感在他越发接近黄色fd的时候得到了证实,眼见着两车距离不足30米了,与拓海之前坑他所运用的伎俩一般无二——强有力而具有节奏的的机械振动和排气声骤然自似沉眠、似蛰伏的re-13bt里响起。

赶在拓海即将与之擦肩而过的上一秒,它的驾驶员掐准了时机,放下手刹大力踩下油门,足有300的马力值酣畅淋漓地咆哮着,气门哒哒哒地作响,与其说是单纯想要宣泄肺都快被气炸了的他一度被愚弄的滔天怒意,倒不如说是执拗地想继续这一场被无赖之举给中止了的角逐!

“终于来了——让我久等了,秋名的幽灵!”

漫长的守株待兔是有价值的,启介强行按捺下沸腾得快要炸开的战意,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么句话。

他没猜错,对方确实是活跃在这座山上的本地车手。

就是为了再见那人一面,他才拒绝了其他队员们提出的一起回去的建议,抽完了小半包烟,还喝了两罐咖啡提身,始终坚定地留守在这未竟之战的胶着点,寸步不离。

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拥有能使出近乎完美的惯x_i,ng飘移的j-i,ng湛驾驶技术和对每一处细枝末节都了若指掌的极高的路况掌控力,对方的综合实力和外界条件不单是完全不输自己的,甚至还大概略胜一筹——为什么要做出那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堪称卑鄙的举止来,不择手段地急着获胜?

从倒后镜里隔着大老远地就看到那一对梦魇般的雾灯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比确认,这外形乍看是平凡无奇、随处可见的熊猫86,绝对是他在数小时前遭遇的、如追魂的地狱使者般行动鬼魅而迅速的那一台!

“虽然不知道你虚晃一枪是什么意图……如果是为了扰乱我的心情,吸引我的注意力的话……那你的确成功了。”

“但想要跟我一较高下的话,装神弄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同样的错,他有绝对的自信,自己不会再大意地去犯第二次。

若是不狠狠地击败86,堂堂正正地洗刷掉被愚弄和被所谓的‘古董车’紧追的奇耻大辱的话,就算届时在正式的交流战中重创了ar那帮菜鸟,他的心也无法平静,更无法一如既往地享受在山路上风驰电掣的美妙感觉!

来吧,86!

可是——

“……”

启介再次萌生出一种想立刻下车,把那不按理出牌的家伙给拖出来,打得鼻青脸肿的暴力冲动。

不为别的,这架方才还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似的跑得飞快的幽灵车,现在竟然像头不慎暴露了獠牙的野狼似的,忙不迭地披上了绵羊的外皮。

不但没跟参加进这场追逐战的意图,甚至还故意放慢了速度,竭尽全力地伪装自己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纯粹是路过的无辜86。

慢吞吞得像只蜗牛。

……简直当别人傻到分辨不了那漏洞百出的演技似的。

启介气得七窍生烟,额头青筋狂跳,硬是没忍住,一拳砸到爱车那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上,骂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于是也松开了油门,配合着后面那人的车速,龟速前进着。

若是有人在此时此刻恰好路过,会幸运地目睹这奇特的一幕——

今年新出产的、被誉为跑弯道的最佳车款的rxy-fd用连自行车都能追得上的可耻速度,在空荡荡的山道上匀匀地前行着;而在它后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架十数年前的旧款ae86的举动跟它奇异地达成了同步。

不,应该说,是前者在‘耐心’地配合后者的趋势。

后者加速,前者就加速;

后者减速,前者就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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