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挫子,不徐不疾的磨着自己的指甲,时而吹口气,调整一下坐姿。

门外传来了喧闹声——

“我倒要看看,哪儿来的江湖骗子,打起我周家的主意来了——让开!”

声音未落,门就被撞开了,窗外的风雪,让坐在温暖室内的周琅忍不住将脚缩回了衣摆下面,而后抬头望过去。

那进来的女人正是周雍的妾室,她本来趾高气昂的,见到房间里的周琅时,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这……

“梅姨娘。”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小公子可真要命,比那当初的周琅都不知道要俊俏多少,她本来还以为是个坑蒙拐骗的外人,但一见这年轻公子气度这么不凡,就也忐忑起来。周琅和她说了几句话,他从前就有法子应付这周府里的女人,现在自然也有法子,一盏茶之后,女人就带上门退出去了,临出门前,又是多情的看了周琅一眼,“那,你好好休息,姨娘晚些再来看你。”

周琅微笑点头。

出去的女人心跳的厉害,同时心里也嘀咕——这周雍,长相寻常,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先有周琅,现在又回来了个周安。真是……叫她心里痒痒的。

女人出去没多久,门又叫人推开了,身上落着一层雪花的周雍闯了进来,他看周琅好好的躺在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爹?”

“幺儿,方才……梅姨娘有没有为难过你?”

周琅摇了摇头,他爹娶回来的女人,他都应付惯了。

周雍胖滚滚的身子往周琅身边一坐,周琅就往后挪了挪。

“幺儿,你让我收拾钱财做什么?”周雍这几天,都在按照周琅的意思,将周家的财产规整。

“搬家。”虽说那几人认不出他,但总要做二手准备,免得几人在临安相斗,殃及到了他周家。

“搬家?!”周雍一下差点拍着大腿站起来,但是被周琅的目光一瞥,就又乖乖捂住了嘴巴。

“这几日临安城里,怕都不会太平,正好又风雪交加的,听说番地还是六月天气,正好搬去过个冬。”

“原来幺儿是这个意思。”

周琅也没有和周雍说多少,他爹时而j-i,ng明,时而蠢钝,尤其是在他面前时,更是事事都要他来拿主意。

周雍坐了一会,就又下去核对账目了,周琅看了一眼窗外,懒懒的掩唇打了个哈欠。

……

金炉里的香才烧了没多久,袅袅的香雾散出来,一旁的男子弯下腰,用手拨弄着香雾,深深嗅了一口。

坐在桌旁的黑衣男子将手中的茶放回了桌子上。

“令狐将军,招待不周,还望勿怪。”抿了一口香气的男子起身,他白雾仍旧袅绕在他的指尖。

“三皇子……不,现在应当叫相爷了吧。”

南凤辞并不在意他的讥讽,他撩开衣摆,在令狐胤身旁坐了下来。

“你这一年,过的如何?”南凤辞比起当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但令狐胤身上已经有了些许风霜。

南凤辞抬手去端面前的茶盏,和从前两人还是好友,相坐品茗一样,“飘摇若浮萍,乱世求生而已。”

令狐胤却知道他是自谦,南凤辞这样的手段,无论去了哪里,都是一方人物,他如今虽然是相爷,但谁都知,权柄都握在他的手上。

“令狐将军过的如何?”

令狐胤没有回答,只抿唇露出一个稍带冷意的笑弧。

“这雪下了几日了,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南凤辞像是主动转移开了话题,“不知令狐将军是否还记得,一年前你离开临安时,临安也是这样的光景。”

令狐胤抬起头和他对视,眸中漆黑一片。

南凤辞望着窗外,他像是什么都看在眼中,又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

“南凤辞。”

南凤辞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着,那双永远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始终是深沉到看不透的笑意。

“你竟也会恨一个人。”

“恨你么?”

令狐胤没有回答。

“当年我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本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却叫你一箭碎了念想。恨么?确实有一些。”南凤辞的指腹,始终在杯沿婆娑。

“我也恨你。”令狐胤说。当初他要杀的就是南凤辞,却没想到……

“我本来早就可以杀了你,不过见你这样痛苦,就让你多活了一年。”南凤辞道。

“所以今天,你是来取我x_i,ng命的吗?”

南凤辞还未回答,梁上跳下一道黑影,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令狐胤武功高强,耳目自然也比寻常人敏锐许多,所以即使那人有意小声,他也听的清清楚楚。

谢萦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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