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谁都想。”长孙祈沐一避不避地回望进景染的眼底,动了动喉咙,重复道:“倘若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
景染忽然抬手蒙住她的眼睛,低低俯身,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声音极低道:“你若当真想,便可以。”
长孙祈沐长密的睫毛蜷在景染掌心颤了颤,两人不再说话,待马车停在宫门口时,一同下了车。
宫门口挂起了高高的白帆,守宫门的士兵亦是人人素缟,面色凝重。长孙祈沐未曾开口,面无表情地牵着景染的手,两人一路走到了朝阳殿。
眼下刚刚入秋不久,气候不冷不热,倒是没太苦到黑压压一片的跪丧之人。
景染目光从满朝文武,后宫嫔妃,和一干皇嗣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定在朝阳殿内的金丝楠木棺上。
里面那个人,她曾排斥过,厌恶过,憎恨过,但终究因着身边人的关系,也曾出手保过他的命,如今他汲汲营营的一生结束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随着二人来到,妃嫔哭丧的声音顿时洪亮起来。长孙祈沐目光只淡淡在棺木上扫了一眼,便拉着景染径直进了内殿,未曾扫向跪地的众人一眼。
内殿之内,一身丧服的长孙祺泓,手上拿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正和面前的左右相几人说着什么,见到长孙祈沐进来,几人同时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长孙祈沐目光在长孙祺泓,左右相,文渊侯,武安侯和顾景舟身上一一看过,没有开口让他们起身,而是忽然道:“你们知道这声皇上喊得是谁?”
左右相几人脸色微微变了变,右相看了眼长孙祺泓手中的遗旨,抬头道:“皇上,先皇遗旨在此,言……”
长孙祈沐未等右相说完,便打断他的话,道:“都起来。”
左右相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长孙祺泓和顾景舟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几人一同站起身。
长孙祈沐当先拉着景染抬步往外走。
“皇……”
“喊什么,跟上来。”长孙祈沐偏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景染微微侧目,眼角抽了抽,身边这个人倘若正经起来,真是再唬人不过。
几人连忙跟上,看着长孙祈沐散发着无边清冽的背影,想要开口问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宫内一路挂满了白帆,入目萧瑟,安静异常。景染跟着长孙祈沐走了一会儿,看着四周眯了眯眼。她虽自小未曾进宫几次,但当初趁住在宝香宫救治荔贵妃那几日,将青越皇宫除了流云殿的大小宫殿全部摸了个遍,所以眼前这条路,只通向一个地方——皇宫的祠堂,也是历代青越帝王的祖祠。
左右相几人面面相觑,来到祠堂门口,长孙祈沐清声道:“开祠堂。”
“皇上!”右相骤然站出来,拱手凝神道:“宫内祠堂历来无大事不得擅开,敢问皇上以什么理由开祠堂?”
“开。”长孙祈沐再次吩咐了一声,才转头看向右相,又一一看了遍眼前的几人,平静道:“世人都知,青越有一王二相三诸侯,而你们为何为帝王臂膀,青越肱骨,外人不清楚其中隐秘,你们自己心下该是有数的。”
一直面色淡然的长孙祺泓和顾景舟微微讶异了一瞬,其余四人更是脸色骤变,极其隐晦地看了眼长孙祈沐身边的景染,不敢肯定道:“皇上……”
长孙祈沐未曾再跟他们打哑谜,转头看着已经自内打开的祠堂门,面无表情道:“请族谱。”
祠堂内长年专门负责把守看管族谱的暗人,闻声自内缓缓现身,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灰色卷籍,站在门口,对着长孙祈沐一言不发地弯身行礼。
皇室的祖祠,是宫内数一数二的重地,除了层层隐卫和御林军之外,自然也有高人把守。而这个人,穿着一身同样灰色的长袍,长须拖地,下盘却稳健至极,可见武功高绝。景染当初探到祠堂的位置,却未曾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去,就是暗中受了他的阻挡。
左右相几人再不抱侥幸,察觉到长孙祈沐的意图后,齐齐跪地道:“皇上,不可!”
长孙祈沐牵着景染的手,头也不回地道:“于明,她是我明媒……是与我明媒大婚了的,于暗,你们心中清楚她的身份。所以我要带她入祖祠,现下可还有不妥?”
古人多重仪式,倘若是明媒正娶的大婚,都是要入祖祠跪拜,请见列祖列宗的,是为再郑重不过的规仪。
左右相几人看了眼长孙祈沐不容反驳的身影,又看了眼祠堂内暗人手中的族谱,再不言语。
长孙祈沐也不再说话,拉着景染,光明正大地抬步走了进去,在她们身后,大门无声关上。
殿内光线陡然变暗,长孙祈沐握了握景染的手,安抚道:“只是想带你进来拜拜祖母,很快就出去。”
原来这里也供奉了她祖母的牌位,如此一来,她祖母的尸骨想必也是入了长孙氏的皇陵。
“我还以为你方才便当真要公布天下了。”景染笑了一下,看向侧前方缭绕在香雾中的层层牌位,问道:“他们几人都知道皇室的秘辛?”
“青越的肱骨不光是个名头。”长孙祈沐点点头,拉着景染向内走,道:“方才一是想吓吓那几人,二是想光明正大带你进来,第三,隐瞒了数十年的事情,总是要再见天日的,先让他们心下有个底。”
长孙祈沐话落停下脚步,拉着景染转过身子,景染看向面前,正是她祖母的牌位。
脑中忽然响起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