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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响起的女子声音,冷冷打断了宗主的话:
“因为她不敢说!”
或许是由于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周游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而听到来人这般明显的挑拨话语,他的第一反应是戒备着翻身捡起地上焚天剑,渡入夜魂力量,好压制住剑中杀戮之意,令宗主能够暂借此蕴养神魂。
“她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恐怕是因为不敢对你说清楚。毕竟不管是收复蓬莱师门,还是对付域外天魔,这些事情,责任从来都不属于你!”
看着从竹林走出来,带着兜帽,穿着黑袍的人,周游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是你!”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这戴兜帽一身黑袍,学着枯木夫人那般,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家伙,正是之前在水牢里面,刑讯宗主的家伙。
也正是回忆起水牢刑讯这事,原本因为产生“一切都是宗主安排”这种怀疑,在周游心里开始动摇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周游摇摇头,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选择当面直接询问宗主:
“阿故,水牢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在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之后,与故魂相处里面,周游学乖了,与其自己踅摸出些不知道正确结果的答案来,而后去怀疑,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问清楚。
这一刻周游眼眸漆黑如墨,又深如幽潭,他用少有的沉静语气,重复道:
“是你安排的吗?”
周游与这位蓬莱宗主相处至今,直至现在才发现,其实对方很真实,做过的事情,挖过的坑,只要出自她的手笔,就绝不会虚伪推锅,假意弄出开脱无数借口来。
所以当不知姓名,不敢露出真容来的黑袍兜帽人与蓬莱宗主放在一起,让周游选择信任谁的话,这选择题他用脚趾头也不会选错。
可是他不知道宗主会怎么回答,是最为寻常的解释,诸如“是我安排的”的,亦或者带有反问如“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事?”
其实不管哪一种结果,周游在问出口之后,心底深处已经无端漫起一种惶恐无助的感觉来,不是伤心,也并非害怕。
而是一种,说完之后,所有的美好滤镜都会消失,就如一个人梦里跟日思夜想从来都求之不得的男神或者女神邂逅,有了段美好姻缘,甚至结婚生子之后,才猛不丁发现,这比黄粱一梦还要恐怖。
因为所有的“美好”事情,很有可能是对方精心挖出来的坑,结果周游不仅心甘情愿往里面跳了,还十分主动的递过去铲子,让对方把土给填上。
若是从前,他为了维持住这份虚假美好,舍不得打破,甚至愿意主动装糊涂,去满足对方一切,可难得糊涂不是真糊涂。
“嘭——嘭——”
周游能够听到自己选择揭开这层窗户纸后,心脏在胸膛里面剧烈跳动着,连再次重新握在手心里的焚天剑,都染上层层冷汗,潮潮黏腻一片。
他在等待着故魂的反应。
不能否认,这一刻周游紧张极了。
但是,两次询问,他却依旧没有等来故魂的回答。
此时此刻,回应周游的只剩下一片沉寂,仿佛他对着虚空说话的人,早就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风从悬崖席地而来吹拂过衣摆的声音。
“阿故?”
将夜魂力量凝聚于手,试探着渡入眼前虚空的周游,再次抬眼看去时,却见本来半魂之体不稳的故魂,此时在夜魂强悍力量维系下,慢慢露出真容来。
她那双向来清润而又漆黑的眼眸里,极为少有的泛起层茫然。
周游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到了此时,他虽然无奈,却不得不承认,比起宗主有可能的欺瞒利用,他要更加恐惧于对方消失。
“你若不愿意说,我不问……”
面对蓬莱宗主,周游再一次选择了退让。
谁让她是故魂呢!
曾经有坠入爱河的战队朋友,聊天时无意间跟周游说过,人这一辈子,或早或晚,总会遇上那么个让你能够放弃底线和原则,心甘情愿退让的对象。
当时周游听了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对于战队成员来说,底线和原则是牢不可破的。
然而直到遇上这位蓬莱宗主,看着她在夜魂力量下逐渐凝实的身体,对上她茫然的眼,就连周游自己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本能的选择了退让。
“你不想说的话,那么便不说了吧。”
周游怕自己之前态度有问题,于是继续放缓语气,再次对她表达自己的退让,而且心甘情愿,没有半分勉强。
仿佛不认识般,看着周游,好一会儿后,故魂才低声开口道:
“若你早就知晓我是有所图谋,水牢中也尽是虚假利用,又为什么还要再次返回水牢。”
甚至……看着眼前神情温和的周游,宗主想不同。
并非身为蓬莱宗主的她擅长阴谋算计,喜欢去计较得失,而是自洪荒,至上古,到如今,活得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于去掌控全局。
毕竟于长生道途中,心性淡泊或过于功利的,不是陨落于洪荒至今的各种劫中,便是寂灭在上古之战里面。
而存活至今的宗主,其实并不介意死亡,否则也不会选择魂飞魄散,更不会以半魂之体坚持到如今。
可,纵然算无遗策如故魂,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亲手一步步引导进入修真正途的周游,竟然会在明知道她可能心怀叵测的前提下,依然返回水牢,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