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盯着周晏城,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晏城眼神阴鸷,沉郁中带着戾色,“沈群回浯河,
你以为他只为了他老爸的事情奔波吗?你知道他背地里还有一个账户里面至少有二十亿资金吗?你知道他最近频繁联系暨南各大银行,
甚至去了港城都不安分,联系了外资机构在计划收购宏时吗?!我因为你也参与这小破公司所以从来不下手,但是沈群可没有对我半分手软!”
何沿脑中轰然一响,这些事情沈群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他因为知悉周晏城的计划没有告知给沈群心里一直内疚,原来沈群也有这么大的秘密瞒着他吗?
沈群为什么要做这些,何沿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沈群原本的计划是在周晏城陷入l·撤出,沈群的计划落空。
但是他又得知宏时大量借款,意图收购道本,来年三月金融危机世界各大银行股价暴跌,银根紧缩,许多银行都发生挤兑事件,作为道本大股东的宏时必然会深受其害从而股价大跌,前世的周晏城能顺利过渡是因为没有人有余力对宏时趁火打劫,但是沈群这一番谋划却可以借助这个时机收购宏时股份。
难怪沈群一再问自己,如果周晏城遭难自己会不会帮他,沈群根本一直在谋求将宏时釜底抽薪,他想扳倒周晏城!
沈群的谋划不是不周全,只是他过于低估了周晏城的戒心。
何沿暗自恼怒沈群自作主张,但还是不得不问周晏城:“你既然早就知道沈群的计划,那你也想好怎么对付他了?”
“我本想将计就计,趁他收购的同时抬高股价,一把掏空他……”周晏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又落寞的笑,“但是掏空沈群有什么意义呢?你一定会护他的,只要有你在,就不会让我对沈群赶尽杀绝……再说你跟他是合伙人,他要是负债坐牢,你还得受他连累,我哪里舍得。”
周晏城又嗤笑一声:“沈群那个傻逼根本不知道,他在港城找的几大机构,早就参与了我的‘东洲崛起计划’,不过是在逗他玩儿罢了。”
何沿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周晏城,沈群斗不过你,这并不是你的荣耀他的耻辱,他缺少的只是像你一样狠辣的手段和心性——”
周晏城不可置信:“何沿,你怎么能这样双标?我对付他就是卑鄙无耻,他对付我就是天经地义?”
何沿毫不客气,话锋越发凌厉:“沈群明知你的分量,也敢在宏时上光明正大跟你叫板,但是你呢?你让人在港城给他下药!沈群明知以卵击石,也敢凭着孤勇跟你争斗,在我看来,你们之间谁胜谁负从来没有意义,你本身就是一个满级玩家,沈群敢跟你斗,这就是勇气可嘉!你利益至上,万事皆以成败论,周晏城,我们的观念从来都有根本性的分歧,你不会明白我跟沈群这种平常人,我们这样的平常人努力争斗做出的每一步,都不应该得到你这种人傲慢的歧视!”
周晏城犹如被打了狠狠一记闷棍!
是了,这就是根源了,何沿一直觉得他和沈群是同一种人,所以沈群所做的一切何沿都能感同身受,然而在何沿的眼里他周晏城无论使出多通天的手段,其最大的仰仗是他极贵的出身,这出身在别人看来光芒万丈,在何沿眼中却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鸿沟巨堑!
何沿这个人,总能超脱出去,用上帝视角审视着,他坚持用自己的准则公平衡量每一个人,他敬佩周晏城的心智手段,也欣赏沈群的少年意气,富与贫,胜与败,从来不是何沿用以评判任何人的标准。周晏城和沈群的争斗,一个虽胜尤败,一个虽败犹荣。
周晏城恨极了这样的何沿,但周晏城何尝又不是为这样的何沿痴迷?
这世上,能有这样一双通透的眼睛,这样一颗纯澈心灵的人,周晏城汲汲营营几十年的人生中,只得过这么一个何沿啊。
周晏城深深吸一口气,他放弃了继续同何沿争执,不甘却又不得不妥协道:“沿沿,只要你在,我不会把沈群往绝路上逼。但是沿沿,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陷入绝境,你会不会也拉我一把?”
何沿目光闪躲:“你这样的人无所不能,怎么会陷入绝境?”
“我现在就在绝境里啊,你再不理我,我真的会死的。”周晏城近乎呢喃地说。
何沿心头又掀起一阵无力:“周晏城,你别再跟我说这些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我知道我这样很烦,很讨厌,让你很反感很恶心你恨不得把我当大型病毒源有多远就让我滚多远!这些车轱辘话你来来回回说了八百遍!”周晏城狠狠比了个数字,他看着何沿,神色间有着不容错辨的坚决,“你这样骂我,看不起我,不想理我,回避我,你对任何人都比对我好,你还打我甩我耳光……可是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不会因为你这样对我就少爱你一分啊!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可能放弃你。”
周晏城说到最后,面上带着难言的痛苦,他眨了眨眼睛,微微启唇深呼吸一口气,以排解胸口那一阵阵如钝器重击般的闷痛。
何沿的眉心狠狠一跳,他撇开视线,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这个样子,周晏城是极为熟悉的,只要何沿不想跟他说话了,就会做出这样如同给嘴巴拉上拉链一样的表情,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让周晏城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