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因为爱到了最后,往往升华为另一种无法解释的感情:是爱人也是家人,是爱侣也似师友。
不管出于哪一种爱,那都无法否认,你依然爱着他,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分别的那一刻,你回首一生,发现愿意让你承认爱着的只有那么一位。
即使中途恋爱过,撕心裂肺,买酒浇愁,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似乎是青春的必经阶段。不能说那些让你流过泪的感情配不上称之为“爱”。
它们在柴米油盐,尤其是在共同甘苦和生死患难之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了。
方君泽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抬起手亲了亲。
那枚戒指余景也有,外观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是内圈刻的字母顺序不同。
余景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内圈刻的是“f love y”,方君泽的则刻着“y love f”。本来余景觉得两人应该调换了戴,但方君泽解释说:“你戴着这个就知道我爱你,方君泽爱余景;而我这个就是余景爱方君泽的意思。你一想到这个含义是不是觉得特别甜蜜幸福呀?”
余景没有特别甜蜜幸福的感觉,他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笑:“你怎么这么幼稚呢?”
总之方君泽不管,戒指按着两人手指粗细定做的,余景问了价格吓了一跳,死贵死贵的,还是别重做了,就戴着呗。
方君泽说,是他像他求婚,戒指他不准备怎么像话啊。
终于等来了方君泽的长假,又碰到余景带高三的高考冲刺班。
两人住在一起也没瞒着李越他们,只是那些人用了好几天缓和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
那天是这样的,方君泽在冠春园订了包间,召齐昔日一起玩的兄弟们,说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大家都隐约猜到了他要介绍微博图片里另一只手的主人。目光都忐忑地落在方君泽身边的空位上。
李越从方君泽落座就一直端详着他,发现那眉那眼那眼尾的笑纹,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他认识方君泽以来没见识过的一种神态。李越福至心灵突然懂了,就问:“该不是你追上了当年那个天仙?瞧把你嘚瑟的。快先给大伙儿预警一下,不然等下大家反应太大吓到弟妹了。”
“什么弟妹?我得叫一声嫂嫂。”另一个也问,“怎么这么神秘?还不准我们带家属。”
方君泽依然笑着,说:“因为我对象是个男的啊。”
众人果然静了几秒,落针可闻。李越“啊”了一声:“卧槽方君泽!你认真的啊!”
大家从小玩在一起,而且都是年轻人,过了最初的那几秒震撼,又c-h-a科打诨地笑闹起来,非得逼方君泽交代对方是个怎么“天仙一样的人物”。
这边还在闹着,那边门突然被推开,迈进来一位短发收拾得很利落整齐的青年,身上是有浓厚的书卷气,眉清目秀,瞳孔很黑,还没走到方君泽身边,就被方君泽迎到座位,就几步路还牵着手,差点没闪瞎在座各位的眼。
单身的李越捂住眼睛扭开脸,发出一声酸味十足的“哎哟——”
进来的正是余景。他借着惯x_i,ng跌坐在方君泽身边的空椅上,为自己的迟到跟大家道歉。
方君泽这才吩咐上菜。
几个人继续先前懵了傻了的状态,对着方余二人干瞪着眼,再看看同座,眼神都在说:“是他?!”
拜李越这个大嘴巴所赐,余景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因为方君泽出国前听李越提了一嘴,说他家的家教好像名声很差,哪所学校都不用他,还问方君泽他爸当初是怎么聘用余景当家教的。
李越仍然记得方君泽当时的神情,那眼睛红的就像余景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方君泽张口回了一句,那四个像裹了一层冰,从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蹦出来。方君泽说:“与我何干。”
当年在方君泽嘴里“与我何干”的人,现在是他的对象他的爱人?两人看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不瞎的都看出来那是两情相悦。
这信息量太大了。
方君泽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众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只有李越听完“嘶”了一声:“不对啊这,按照我看的的剧情发展,得安排你爸阻扰你们或者余老师不乐意,接着你死缠烂打,再接着得来一个人跟你抢余老师,这样才j-i,ng彩嘛。”
方君泽不客气地把手边的s-hi巾丢过去:“自己把这塞嘴里去。”
李越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余景没在意,温和地笑:“太多波折以后即便在一起了,也难免会在心中生出怨怼的不是么。这样最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方君泽开车,余景自然坐在副驾,两人心有灵犀地交换一个浅吻,方君泽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没放开余景的手,松松地握着,哼着写给余景的《肤浅告白》:
一直到想不起那封情书的内容
心底还留着你目光的温柔
一直到转了弯遇见了你的面孔
才明白你的名字铺满时空
多少个浅梦中看见你自由穿梭
才找到我念念不忘的理由
会不会在梦醒后等到与你相拥
怕扑空 一直到你主动递来了那双手
一直到我们都白了头
回想起曾经离开的门口
回想起握紧又松开的手
回想起流浪太久的时空
才明白时间都不会回头
我知道那一天白了头
你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