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神境浩瀚无尽,生灵的感知力在这里都被大幅度压制。
但,遁月仙宫极限速度下那澎湃的气息,让云澈进入太初神境后,自始至终没有一瞬间的丢失。
无数的玄兽被惊起,宁静的苍白世界卷动着惊雷般的风暴。而遁月仙宫飞行的轨迹并没有弯弯绕绕,而始终是一条直线……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时间在没有停歇的追及中无声流逝着,云澈已感知不到自己追赶了多久,时间越长,他的追赶便越是决绝。不知不觉间,他已深入到太初神境自己从未踏足过的深处。
“嗯?”千叶影儿忽然出声,对于太初神境,她远比云澈要熟悉的多:“这个方向,她该不会是要……”
“什么?”云澈皱眉。
“你马上就知道了。”千叶影儿道。
前方的世界,忽然变得空旷一片。
山川、古木、沧海、凶兽……全都消失不见,唯有一片看不到边际,仿佛无穷无尽的白茫。
世界,忽然安静寥寂到了让人灵魂都不由自主的为之放空。
白茫之中,遁月仙宫速度大幅度缓下,然后静止在空中。
一抹红影飘落在下,随着她身体的定格,成为无尽灰白的世界中,那一抹唯一的色彩和点缀。
云澈的速度也缓下,他看着前方,感受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空无”感,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这里难道是……”
“无之深渊。”千叶影儿回答着他脑海中浮现的名字。
无之深渊,他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便是来自被种下奴印期间的千叶影儿。
那是一个万万里的深渊,有着万万里的永恒灰雾。
是传说与记载中,可以将一切的深渊。很多人,很多记载,都将其假想为太初神境的中心。
无之深渊无底无尽,蒙着一层永恒的灰雾,灰雾之下,则隐约可见无底的黑暗。
而所有关于无之深渊的记载,有一件事都无比的清晰与确定:世间一切,一旦坠入无之深渊,便会彻彻底底的“归无”。无论是生灵、死灵、魂灵、玄器、山川、海洋……甚至气息、灵觉、声音、光线。
不要说当世凡灵,纵是远古时代的真神与真魔,一旦坠入其中,都会归于虚无,无息无迹……从古至今,没有过任何的例外。
“久远的时代,曾经很多人试图用各种方法探寻无之深渊的秘密,但,即使强如神君神主,进入其中,其躯、其魂、其力、其息,亦是一瞬间化作虚无。直至后来,再无人敢探寻,也逐渐再无人敢靠近无之深渊。”
这是当年,千叶影儿向云澈描述过的话语。
而这是云澈第一次真正见到传说中的无之深渊……当世最诡异,最危险,也最空无的存在。
外面的世界,生灵有着严格的尊卑层级。而无之深渊面前,蝼蚁与神帝,毫无区别。
夏倾月的身躯飘落于无之深渊的边缘,染血的裙摆之下,便是那永恒飘荡的灰白雾气,她只需再向后一步,便会坠入深渊,永归虚无。
“咳……咳咳……”
长久的远遁,她的状态非但没有恢复好转,反而愈加的虚弱。她的躯体在轻微的颤荡,每一次痛苦的轻咳,都会带起片片猩红的血沫。
可想而知,紫阙神域被强行破灭对她的元气造成了多么可怕的重创。
云澈缓步向前……千叶影儿未动,也没有再出声。
曾经,云澈对夏倾月的感情她看在眼中,这些年,他对夏倾月的恨,她亦看在眼中。
现在,夏倾月已无处可逃,也显然不再准备逃。无论今日的结果如何,这件事,都该云澈自己去了结……除非,云澈当真要她来动手。
十丈之距,云澈脚步停了下来,冰冷的双目,和夏倾月已明显涣散的眸光碰触在了一起。
她的气息,已孱弱到临近命绝的程度。这个世界没有风,否则,一缕气旋,或许都足够将她带倒在地。
十六岁那年,流云城中,红帐之下,她轻轻几语,让云澈的心魂中深深刻下了她的影子……当周围都是冷眼和嘲讽,最有资格轻视他的人,却给了他最铭心的暖意。
在苍风国那些年,他潜意识中,一直在追逐着夏倾月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们彼此,一定都未曾想过在短短二十年后,他们可以站立在这样的位面与高度,到无之深渊的边缘,冷然看着无尽白茫……夏倾月是被他所重伤,被他逼入无之深渊,但终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手刃,也算是一个小遗憾。
“果然啊。”千叶影儿道:“从她落于此处,我便知道,她定是要选择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算是最大程度上保留她月神帝的尊严。”
“只是我有些好奇。”千叶影儿低眉:“月神帝的帝衣都是紫色,她今天却穿了一身奇怪的红衣,还没有任何的神纹。你能想到原因吗?”
“不知。”云澈随口应了一句,便直接回身:“走吧。”
咕咚!
刚踏出一步,他的心脏忽然无比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剧烈的像是被一轮万钧巨锤狠狠撞击,也让他的脚步一下子定在了那里。
“怎么了?”千叶影儿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云澈回答,只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心脏部位。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忽然有一种如此奇怪的空落感。
就像是某一部分生命……被硬生生剜去了一样。
他的五指在胸口死死抓紧,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