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一向无所事事,在村里时常能看见他的身影,故而周围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甚至村中一个小孩来找刘老媪出门时,她也没在意他。
刘老媪偷偷摸摸地来到土地庙,这时候的土地庙十分冷清,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但李三却看见了谢耀庭在里面。刘老媪正是来跟他碰面的。
“谢教授,这种时候你找我做什么?”刘老媪的半边脸还有些痛,每当她想起唐斯羡的这一巴掌,而自己的儿子不敢去找唐斯羡报仇时,她就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想起若非这人给钱她,让她四处散播谣言,她也不至于此!
“还钱!”谢耀庭凶狠地道。
“还什么钱?”
“你没替我办事,自然要将我之前给你的钱还回来!”谢耀庭心想,他又不是什么大官,俸禄不多,又有一家老小要照顾,也就是有些富庶的学生懂得讨好他,给他送些钱花。他可不想将这钱浪费在一个老妇人身上!
“我怎么没替你办事了,你瞧我这脸被打得,险些要了我的老命!”刘老媪提起此事便是一肚子火。
“可我今天看村子的情况,可没看出来你哪儿替我办事了,村里的人都在说秦雩嫁女之事,还羡慕秦浈嫁的好!看秦雩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哪像造受过打击了?”
他本以为今日过来能看见秦雩被村民嘲笑或是瞧不起的惨状,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春风得意的秦雩。而且秦浈竟然还要被人明媒正娶了去,他这心里如何受得了!
“我已经照你说的,将秦雩为了儿子的前程而将女儿送给你做妾的事情传出去了,大家不信我也没辙啊!”
刘老媪又气又懊悔,早知道唐斯羡有那等底气和靠山,她就不该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得罪她!
这时,二人听见了土地庙外有动静传来,刘老媪一惊,喊道:“有人来了,你快走!”
谢耀庭也是心虚,可是他若是出去,必然会跟外面的人迎头碰上,所以看见供奉土地公的泥塑像的供桌,便躲到了下面去。刘老媪逃跑也来不及了,只能装模作样地跪拜土地公。
苏氏领着人进来上香,看见刘老媪在,她的面色冷了下来。
一旁的妇人问:“刘老媪,你这拜土地公也不带香来,忒没诚意了些吧?”
刘老媪没想到是苏氏跟秦氏的妇人,恼羞成怒:“老身带不带香与你何关!”
“哼,是跟我没关系,可若是到时候自家的地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别怪土地公没帮你!”妇人笑道。
苏氏道:“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土地公面前不要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吉时快到了,烧香吧!”
妇人们拿出香点燃,又行跪拜之礼,这一拜,她们忽然发现那供桌的底下似乎藏着人,其中一个妇人便叫了起来:“桌子底下有人!”
听见惊呼,外头的村民挤了进来,掀开那供桌的半截布,将谢耀庭从里面揪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躲在底下做什么?”众人质问。
不知是谁喊了句:“刚才只有刘老媪在,他们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该不会是在幽会吧!”
众人哗然,谢耀庭更是急忙反驳:“胡说八道,我怎么看得上一个老婆子!”
“谁知道你是不是就喜欢刘老媪那个年纪的?!”那人又道。
众人哄笑。
“谁,是谁在含血喷人!”
抓住谢耀庭的村民笑过了之后,质问他:“你是何人,和刘老媪在这儿做什么?”
这话直接将他跟刘老媪绑在了一起,断绝了他将自己摘出去的退路,刘老媪也被秦氏的妇人给拦了下来。他们就看这二人在搞什么鬼!
苏氏认出了谢耀庭,道:“他是鄱阳县学教授,谢耀庭。”
“就是他拿大郎的前程威胁——”苏氏身边的妇人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看向谢耀庭的目光却不善起来,“原来是你!”
“对,就是他,想逼迫乡书手将女儿送给他做妾!他就是个衣冠qín_shòu!”有人喊。
谢耀庭终于发现是谁在说话了,那是混在人群中的一个衣衫褴褛的闲汉,他看着眼熟,那不就是李三吗?!
李三又道:“近来村里流传秦小娘子看上这人主动当妾的谣言,该不会是他们俩搞出来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虽然他们或多或少都相信过,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了解真相。
“不是!”谢耀庭反驳,“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们是在幽会吗?刘老媪,你与这么年轻的男子幽会,该不会是想给你家刘大找个后爹吧!”秦氏的妇人笑话刘老媪。
刘老媪宁愿承认她传谣言,也绝对不能让人污蔑她的名节,于是她干干脆脆地承认了:“呸,你才幽会了,我都多少岁了,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帮他传点话而已!”
她拿出钱还给谢耀庭,“我不要你的钱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耀庭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坦白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又急又恼:“你、你这是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