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阵白毛风迎面呛来,白玉堂只觉得从内到外都冷透了。

“日本人拿山炮轰城门,轰破以后就都没影啦!”

白玉堂纠起双眉,握起一把冰冷的白雪,传递到手心的却是灼热的疼痛。

那只死猫!

定下心神,向旁边的丁兆蕙点点头。丁兆蕙会意,放下步枪下山去了。

独立守备大队的队长桥本健三原本是铁路守备队长,临时接到通知来剿匪,人生地不熟,知道印庆被土匪干掉的事以后,以为怀德城里有多少土匪,于是按兵城外,直到搬来五门山炮才敢攻城。结果城上抵抗的土匪只放了稀稀拉拉的几枪,倒是身后不知有多少土匪端着冲锋枪在漫天风雪中一路扫s,抄过来。等到弄清楚不过是几十头背着装满鞭炮的铁桶快速惊跑的驴子加上十几个散兵游勇时,日军队伍已经开始混乱,桥本从来没见过这样不按章程出牌的打法,不过也悟明白了这帮乌合之众是在一通乱打,手忙脚乱地重整队伍,这时土匪们却骤然里应外合,手雷歪把子齐上,把队形几乎打散。而且居然夹杂着职业军人极有准头的长线狙击。桥本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队伍,硬着头皮仗着人多的狠劲终于轰开城门,土匪们竟然一下子全不见踪影,怀德不过是座空城。然而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向长春军部汇报完毕,得到的回应是简绝的四个字:继续剿匪。

顶风冒雪拖着山炮走吧!苦不堪言,只好“吚呀——苦哇——”地唱军歌鼓舞士气。天擦黑时才走到湖边的山洼,遇到岔路不知道怎么走,刚刚安营扎寨,还没等做上饭,就有人往营地里打冷枪扔手雷,茫茫山野风雪迷眼,哪里去找人,扰得桥本一行无法休息,疲惫不堪。派人出去搜索,真在山脚下抓住一个。

抓住的是个猎户,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拿着杆装砂子儿的猎枪,后腰挂两只山j-i,前大襟连油带血,锃光黑亮的,怎看怎老实。一问,原来是看山林的草民一个,皇军给钱之后,小伙子眉开眼笑愿意给带路:

“太君们上宁安县吆?要走沿河大路啊?过河绕远可还得一天多!走北墙缝那是大大的快啊!下边是大湖,冻得镜子似的,太君们愿意打鱼的话……”

去去去,少废话,带路的干活!要不是皇军实在不认得路,跟跳蚤似的土匪磨叽不起,早把你一枪崩了!

小伙子点头哈腰地收了皇军给的现大洋,一块块吹过,愉快地在耳边听响,笑脸向周围扬了一圈,迈步就往北墙缝带人。

远处的雪坡后,展昭放下望远镜,向左右低声说道:“撤。”

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们都悄悄消失在茫茫雪幕里,展昭收起枪,唇角翘了翘。

“丁二当家装得……还真挺像的。”

丁兆蕙已经离开三个小时,夜幕下的雪地现出隐隐白光。北墙缝坡上一片寂静,风雪打透了白玉堂的皮袄,浑身的伤痛开始变得麻木。心头却仿佛有一把火在刺眼地燃烧,雪亮目光穿过北风怒号的冬夜,几乎要把黑暗穿出洞来。

忽然,在北墙缝入口处,看到了一行黑影。白玉堂眼角腾起杀气,向身后的人低声说:“全体准备!”

只等日军全部进入北墙缝,上菜的时候就到了!

“五当家……俺入帮不长时间,怕投不准……”一个中年土匪在白玉堂身后小声说。

白玉堂回头一笑,牙齿放光:“会扔东西不?不用你瞄准,有劲往下砸手榴弹就行!”手伸到嘴边,一声尖利呼哨划破雪幕。

桥本带人摸进北墙缝,忽然听见坡上呼哨此起彼伏,随后冰雹似的手榴弹在队伍中间炸开了花。人喊马嘶的惨景,犹如十八层地狱翻上人间。想要就地找掩体,然而山路左面是悬崖,右面是寒光闪闪的冰湖,摔下去就嘭的一声当场毙命。日军尽管训练有素,奈何不是金刚不坏之躯,一时间极其被动。

五里山路,处处血r_ou_横飞。

白玉堂的一双眼睛不停寻找着。爆炸的闪光,炸飞的尸体,逃窜的日军,一片混乱之中仍然哪里都没有展昭。

突然有人来报,北墙缝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有一个分队出了差错,被日军撕开一个口子,白玉堂目蕴冷光思索一霎,说道:“全体撤离。”

“五当家!咱们打得正好,再打会也不迟!”运送弹药的炮头刚好来到这里,在白玉堂耳边大声喊,“三爷和丁二爷都在东边打着呢!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小鬼子!”

白玉堂目露凶光,回手一枪抵住炮头前额:“老子说撤!留下十个人跟着我掩护!”

炮头知趣地退下,白玉堂一声呼哨响彻雪空。四面八方传来回应。

不出白玉堂所料,日军果然已经通过破口潮涌而出,准备绕到陷空帮后面攻击。只要日军上来,无论是近身r_ou_搏还是远距对s,he,陷空帮都不是对手!白玉堂领人在破口周围牵制日军行动,但毕竟人少,土匪的实战经验不足,有死有伤,只剩下白玉堂和两个喽罗。

猫……你苦心经营起陷空帮的人心,不能让你白白费力!

爷的事,就交给你了!

白玉堂让喽罗继续流动投弹,自己找了个制高点,据枪瞄准。

枪口吐出火蛇,百发百中。但是随即也引来日军更猛烈的还击,白玉堂换了几个位置,左臂血透衣袖,已经用不上力。看一眼陷空帮撤离的方向,喘息着,身体靠上冰冷的山石,把枪固定住。

能再拖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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