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睡着?白玉堂吃了一惊,抬眼看见黑暗里展昭的双眼明亮如星,近在咫尺,于是勉强笑道:“猫儿你醒着啊?”

展昭不答,欠身过来帮白玉堂铺好棉被,在他挪上去时不露痕迹地扶了一把。手上能感觉到那人筋骨疲倦乏力,心跳得不稳,心里不由得担忧,这样一个好强的人,怕是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白兄睡吧。有事叫我。”展昭轻声说,然后就又和黑暗融为一体般安静下来。

新浆洗的棉被散发着好闻的清新气息,白玉堂把脸贴在上面,反觉得脸颊分外火热。展昭的手托住他胸肋时,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舒服,甚至希望那只手能多停留片刻。

见到展昭,白玉堂才似乎懂得了父亲二十多年念念不忘展华章的原因。

他仿佛带着行云流水的从容气度,穿越重重往事走来,锋利如剑,清淡如莲,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看上一眼,便终生难忘。

白玉堂把手又靠近展昭手边,心里忽然莫名一动,握住了会怎样?这只手并不陌生,甚至已经熟悉,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心跳?

白玉堂收回手,心道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要不怎会喉咙一阵阵发干。突然有依稀的脚步声传进耳鼓,白玉堂双眉一凛,眼里现出寒光。

展昭闭目养神中听见外面踏雪的杂乱脚步,心里诧异,睁眼掏枪的同时,白玉堂猛翻身把他挡在身下,火热的体温带着关外土炕特有的草木烟气从上方直压下来,展昭呼吸不由得一窒。

“外面有人。”链子哗啦一响,白玉堂抓过炕桌上的一把木筷,在展昭耳边轻语道,“带着枪,有二十几个。”

话音未落,拉枪栓声已经在窗外响起,与此同时,十数线疾风从白玉堂指间穿窗而出。在密集的子弹成排s,he入窗口的一刹那,展昭戴着锁链的手把住白玉堂臂膀,腰身挺起,叫力扳翻白玉堂,一同滚下炕去,伏身在砖地上。子弹从炕上方飞过,哧哧打进土墙,尘土飞扬。

砖地坚硬冰冷,刚刚被火炕烙得滚热的肌肤渗进丝丝凉意,白玉堂压下嗓间血涌,玩笑似地吸口冷气说道:“白爷是伤号!猫你倒是轻点……”

展昭抿抿嘴唇,低语道:“这排子弹的角度,不是为杀人。”

“我没伤他们。”一阵疼痛催上来,白玉堂暗自咬了咬牙,佯作轻笑,“但也不能让他们小看。”

果然,外面响起一声高喝:“里面的英雄好功夫!磨花山丁兆蕙来拜!”

火光从窗外透进,窗纸一片通明。

白玉堂从地上挣起来,忽觉眼前一黑。刚刚用力过猛,浑身散架似的疼,竟然使不出力气。暗暗吃惊,一直仗着身体强健,什么都不在意,原来自己也不是铁打的。不想被展昭发觉自己难以支撑,甩开展昭伸来的手,肩膀晃晃,去抓门把。抓住的同时,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恰到好处地扶持住他,又丝毫没有碰到背后的伤处。可白玉堂反倒恼怒起来。 “白爷没事!”白玉堂切齿,试图再次甩开展昭,却没能做到。

“白兄刚刚还说自己是伤号。”展昭臂膀使力,白玉堂感觉到展昭的体温,只觉伤痛仿佛也轻了几分,嘴上却不相让道:“那是爷逗猫的话,当不得真!”

“白玉堂,不要无理取闹!”

若明若暗的火光中,展昭责怪的一眼让白玉堂顿时怔住,明明是瞪自己,为什么心中会一热?

打个楞神的功夫,展昭已经把门边挂着的狼皮袄披上白玉堂肩头,手就势在他肩上握了握,牵着他走出门。

院子里亮着火把,一字排开二十几个大汉,领头的身材健挺,容貌端正,腰上c-h-a枪,肩后斜挎系红绸的大刀,正是丁兆蕙。展昭一眼看到他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倒有十二三个没戴皮帽,目光电转,看到十数顶帽子各被一根竹筷钉在了院墙上,赞赏地看看白玉堂,转而向丁兆蕙一笑:“丁当家来得正好,展某有礼了。”

丁兆蕙眼光上下一扫展昭,眼神在他腰间的卢方佩枪上停了一停,大步上前拉住展昭的手,口中寒暄,掌中贯了七成劲道,却觉得握住的手中有股坚韧的拒力迎将上来,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心里叫了声好。白玉堂刚要开口说话,喽罗兵呼啦围成一圈,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

展昭抽回手,稳稳站在白玉堂身边,眸子深处锐光一迸,旋即静若止水。

白玉堂眉锋斜挑,放开绕在手上的锁链,迎向直指的枪口,笑道:“丁当家的欢迎仪式真特别!要是能听个响动,就更喜庆了!”

丁兆蕙扬手,背后刀弹出鞘,横上白玉堂咽喉,笑道:“有人发话悬赏,二少爷值十万大洋,枪响哪有钱响好听?”

白玉堂哈哈一笑,反问道:“花十万大洋买我,是要活的死的?”说着又向刀口上凑了凑。 丁兆蕙向旁使个眼色,一声枪响,火星四迸,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的锁链应声而断。

“二少爷果然好胆色。”丁兆蕙别有深意地望一眼白玉堂,“但事情重大,少爷还是好好跟我们走。”

“这得看白爷高兴!”白玉堂一甩手上的残链,目光投向展昭,忽然打了个闪。

展昭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拔出佩枪,轻轻拨开指着白玉堂脑门的另一把枪,直直地、冰冷地抵在他眉心,枪柄上的红绸飞舞如焰,沉静如深湖的瞳子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十万大洋,展某先领。但不知应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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