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摆手,示意不用,喝了点水,起来说:“来,继续吧。”

迟小多觉得陈真比自己还累,都不好意思了,陈真说:“我家里有个弟弟,听不见,得出来赚钱养家。”

“啊。”迟小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预感,接下来陈真是不是会说:“可以去你家住吗?”

“在广州感觉怎么样?”迟小多靠在床头,看陈真按自己的小腿。

“还行。”陈真答道:“就是房价太贵了,还没地方落脚呢。”

迟小多:“……”

陈真与迟小多对视,陈真笑了起来。

迟小多说:“要么问问齐总和大个子?他们家房间好多。”

陈真:“……”

陈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迟小多嘴角抽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却一时半会脑子里一片混乱,千丝万缕的,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好了。”陈真去洗手,问:“洗个澡吗?”

迟小多下床,觉得确实放松了很多,陈真说:“衣服给你准备好了,我去签名结账。”

迟小多洗过澡,出来被寒冷的夜风一吹,清醒了点,陈真穿上外套,说:“齐总让我借个车,送你回去。”

车停在迟小多家楼下,陈真的车灯照着花园,迟小多忽然说:“我怎么感觉咱俩在哪里认识?”

“是吗?”陈真想了想,答道:“我也觉得。”

车停在静夜里,外面下起了小雨,迟小多没有下车,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迟小多感觉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似乎是一种唤醒了过往沉睡着的,相同的感受。

与记忆无关,纯粹是听到一首歌,就会想起某个夏季校园里香樟树下沙沙摇晃的影子;又或者闻到炒菜的味道,就会想起冬天早上温暖的被窝。犹如通感一般,然而通感的这头他抓住了,另一头却埋藏在浓浓的迷雾里。

“在想什么?”陈真问。

迟小多摇摇头,笑了起来,陈真也笑了,顺手捏了捏他的脸。

“走了。”陈真说:“早点睡。”

迟小多下意识地想和陈真多聊几句,虽然没有爱情的感觉,但和他在一起觉得很舒服,就像素未谋面的兄弟一样,想必陈真经常照顾弟弟,身上一直有兄长那种可靠的气质。

“上来喝杯茶吗?”迟小多开车门,下意识地问了句。

本来在迟小多的预料里,陈真这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应该会说:“太晚了,下次吧”,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陈真考虑了一秒,便说:“那就打扰了。”

陈真答应得这么爽快,迟小多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招待他上楼,说:“我家里很乱。”

“有空可以请个阿姨打扫。”陈真把车钥匙放在一旁,脱下西服外套,随意而自然地挂起来,边走边解袖扣,坐在沙发上,有点疲惫地吁了口气。

“不舒服吗?”迟小多正在冰箱里拿水。

“没有。”陈真马上抬头,朝他笑道,并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山海经》:“你还看这个?”

“前天经过旧书店,突然想看,就买了。”迟小多倒水煮茶。

陈真到窗户前,检视窗外,看了一圈,回来摸了摸思归缩在窝里的头,说:“挺可爱的鸟儿。”

“自己飞过来的。”迟小多说:“我查了很多观鸟的资料,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季候隼。”陈真答道。

“你知道?”迟小多惊讶道。

“随便说说。”陈真接过迟小多递给他的茶,说:“怎么不找个室友合租?”

“习惯了。”迟小多说:“喜欢一个人住,多了个人,总觉得怪怪的,找个直男吧,打电话,看漫画不方便,找个gay,又容易往暧昧的方向想。”迟小多尴尬说。

陈真点点头,喝了会茶,两人又闲聊一会,迟小多问:“你弟弟也在广州吗?”

“他在老家。”陈真答道:“打算等稳定了,接他过来玩几天。”

“嗯。”迟小多本着互相了解的原则,说:“你出柜了?”

陈真说:“差不多吧,爸妈已经去世了,喜欢男的女的,都差不多。”

迟小多说:“你弟知道吗?”

陈真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是说“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脸上现出一点点的疑虑,朝迟小多说:“他的耳朵先天听不见,也不能开口,需要经常有人照顾。”

“啊。”迟小多点点头,陈真说:“我想给他找个温柔的女朋友,可是他太抗拒了。”

迟小多马上就明白了,陈真也挺不容易的,带着个弟弟,不管是和谁,都完全没法谈恋爱,也不能爱上谁,不管是结婚还是别的什么,他的弟弟一定会很敏感。如果是里,不如这两兄弟就相依为命算了,但是现实里当然不能这样。

迟小多说:“你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我等了二十七年呢。”

“我等了三十二年,不,三十三了。”陈真摇摇头,笑笑起身,答道:“不早了,先回去了,改天介绍你俩认识。”

“好。”迟小多答道:“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当好朋友,你弟弟来了,我带他去玩,吃好吃的。”

“保持联系。”陈真说:“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迟小多把陈真送出门,关上了门,觉得陈真这人挺好的,可以考虑看看。

陈真出了小区,可达,轩何志,齐尉在外面等着。

陈真摊开手,齐尉和可达一人给了陈真一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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