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梳妆
< 翌日,当席雅竹从暧昧的情|色气息中醒来时,发□侧的床已经空了,连床都凉透,可见身侧之人早已远离。
安君尘走了。那一刻,席雅竹觉得心头空了。
同安君尘同床共枕三年,他多次醒来,也曾多次看不到身侧的安君尘,这早已成了自然之事,而唯一只有这一次,他心里觉得涩涩的。
他抱膝坐在床上,端看目下这凌乱的床单,上头还布有昨夜欢|好之息,只是那人却已离去了。他不知抱膝看了多久,哪怕小常子进来伺候,牙牙拱进来轻蹭,依旧是迷离出神,不知所措。
心就如被灌入了冷风一般,冷飕飕的,他从来未曾觉得宫内那么冷,那么凄凉,没了安君尘在侧,似乎所有东西的失了颜色。
在小常子的伺候下,席雅竹接过了衣裳,淡淡地道:“出去罢,我静一静。”
小常子眉目里含着担忧,嗫嚅了几声,还是垂首退下了,独留牙牙在无声地看着他。
揉了揉牙牙的脑袋,席雅竹嘴角微微勾起:“牙牙,我无恙,不必担忧,你……嗯?”目光一侧,他看到了安君尘睡着的枕头下,露出了红色一角,看起来似是一本册子。
将枕头撩开,取出东西一看,原是一本红色的薄册,上头还写着几个苍劲的字:追妻指南。
“追妻指南?”席雅竹对这上面的字体有点印象,好似是徐丞相的,只是徐丞相的东西,为何会在安君尘的手上。打开来翻了几翻,席雅竹是哭笑不得。上头写满了追妻的各种方法,从衣食住行,到平日里的说话方式,都写得非常详细,而在其中有几样,被安君尘圈了出来,写上了注释以及自己的看法。
寥寥翻过几页,看着安君尘的批注,席雅竹忍不住笑了出声,在“改称呼”这一部分,安君尘大大地画了一个圈,打上了一个叉,还批了一句“狗屁”!接着在“赏花”那里,安君尘圈出了一小部分,写上了一两句话:宫内赏花,必须注意,不可说宫内有花妖,宫外赏花,切记要易容出行,不可太过招摇。
一页页地翻过,每一页的追妻指南内容里都记满了他们的曾经,此刻,席雅竹不像是在看追妻指南,更像是在看他们的回忆录。
席雅竹坐在床上看了已经不知多少时候,人都沉醉了进去,薄薄的一本册子,他用好久的时刻来看,一边看,一边让记忆游走,回味曾经的美好。小常子端进午饭后,他匆匆吃了几口,又被指南上的批斗逗得笑了出声,差些没喷到牙牙的脸上。
席雅竹往时同安君尘在一块,他大都是淡漠着脸,何曾笑得如此开心,牙牙似乎被他所染,蹦到了床上,拱进他的怀里,歪着脑袋,看着那字,一旦他笑时,就哼哧哼哧地嗤鼻,似在嘲笑他,又似在同他一块儿笑。
一整日的时间,他都在慢慢地看着这本小册子,直待月上树梢,他方翻到最后一页,霎那,人就僵住了。
那一页是书册的最后一页,只有安君尘短短的一句话:雅竹,你该多笑笑。
明明只是纸上的一句话,却宛若生成了一种声音,流入他的耳中,又如同安君尘搂着他,在耳边轻声低语。
席雅竹真的笑了,却是目光含泪。他将这本册子放好,穿好衣裳,光脚走在地上,房内的火盆燃得正旺,光脚着地,也未有半点凉意,安君尘总在许多他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温暖。
他让小常子给他准备了一本空册子,磨好墨,翻开一页,提笔便写。柔软的笔尖细细地在书页上走过,他一边翻着追妻指南,一边将里头批注,用自己的话展开,记录下他同安君尘三年来走过的曾经,初识那糟糕的一年也不忘记下。
之后,每日里记录他同安君尘的过往,便成了席雅竹聊以慰藉的方式。安君尘走后,奏折均交给了徐丞相处理,未免他一人负担太重,席雅竹让徐丞相进宫,将一部分奏折给自己阅览,给出自己认为合适的意见。毕竟也曾是太子出身,哪怕政事不关心,多少还是懂一些处理方法的。
每日里,除却处理政事,以及记录他同安君尘的过去,席雅竹还会在宫内走动走动,将他们一同走过的地方全部走了个遍,慢慢地消耗时间。安君尘从来都不曾寄回一封书信,前线有何动态,也只会落在徐丞相的耳里,绝无半点只言片语进入席雅竹的耳中。
席雅竹知晓,这是安君尘故意安排的。人一旦有了消息,总会想着听更多的消息,习惯使然,若有一日消息不再听到,那让人更是不安,倒不如,什么都不曾听到的好,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席雅竹等过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冬天的雪融了,春天的树绿了,夏天的花开了,秋天的果结了,又是一年的冬季了。
接起冬日上的积雪,席雅竹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白芒,一年了,安君尘足足一年没有消息,他不知晓安君尘究竟怎样了。一年前的他们,在宫外嬉笑欢乐,一年后的今日,还未能相见,思念便似一把无情的钝剑,狠狠地刺入心底,却难以拔去,一下又一下地磨着他的心。
他们的故事,席雅竹已然写完,三年的时间太短太短,他们的故事只能写成一册,便再无了下文。他在等着,安君尘回来,与他一同书写。
可是,他从未想过,安君尘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的。
安君尘在一年零三天的时候回来了。但是,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