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礿看出我有意偏袒小顺,也不再多问,显得瓜田李下不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因此这一路上干脆就是吃饭睡觉画圈圈,成了个安静如j-i的美男子。
我看了一眼小顺,无比哀怨地开口了:“小顺,哥俩可是被你坑惨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可不干!”
小顺从小身体便不好,这些天来日夜兼程,奔波cao劳,那竹竿似的身子骨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小顺转过头冲我们笑笑,面色白得像纸一样,然而这已经是近日来,难得从他脸上看到的较为生动的情绪了。
看见他的笑,我莫明地安下心来。对于他,我总是怀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我始终相信那个从小便同我出生入死的人总不会骗我。
跟着他进了一家酒馆,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即却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来。疑惑之余,仔细一想才发现,忠烈楼里似乎也是这样的布局。
进了一个雅间,便看到了等候在里面的人。那人锦衣华服,头上却戴了个斗笠,斗笠四周垂下面纱来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直觉驱使我朝他右手上看去——五个手指。我有些失望地移开眼睛,余光却又猛地瞥见,他小拇指旁边还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
云礿比我早先一步反应了过来,他终于放下了这些天来一直绷着的那副死人脸,换上了一副纯良无害的微笑,朝席上那人作了一揖道:“萧老板,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萧落客气地起身,将我们引进座里,听语气是笑着的:“还不知二位贵姓?”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似山间晨风般清爽,然而言语中却似乎带有某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不待我们回答,小顺却抢先一步开口了:“他们叫徐子方和云礿,都是和我小时候的至交!”
“哦?居然还能偶然相聚,那真可喜可贺!”萧落说这话时,语气与平常宴会上那些礼貌的互吹并无什么两样。
我心中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真是“偶然”啊!我正想着云礿这下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讽刺两句,可却紧抿着嘴唇,似乎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只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杯中一片茶叶缓缓浮起来。
谈话便这样不瘟不火地进行着,然而饶是我脑筋再笨,也能看得出来,这寥寥几句话中,却是尺幅千里;而这看似轻松活泼的气氛下,同样是厝火积薪。
我寻思着,二人该不会就打算这样拉一下午的家常吧!
我沙漠里盼水喝时,向来靠谱的云礿却是着了魔怔般呆呆地盯着那茶叶,再没有任何动作。靠他是靠不上了,我也不敢想象这诡异的气氛下的谈话会继续往何处发展,所幸鼓起勇气讲话挑明开来:“萧老板,这千里迢迢寻我们来,不会只是想请我们喝杯热茶吧!”
萧落闻言,挥了挥手,周遭立着的侍女便纷纷往房间外面退去。我知道,正题来了!
“你见过妖后了吧!”我还没想到让他直接点,他还真这么直接!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怎么说的?”
“她怎么说不重要,萧老板,相比之下我更想听听你怎么说的!”云礿终于开口了,我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傻。我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这要求有些过了。
人家凭本事把我们骗过来,我们就少说两句吧!
可还没完,云礿继续不依不饶地道:“还有,萧老板,既然想笼络人心,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瞧不起我们?”
这一个接一个的要求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欺人太甚了,然而萧落居然答应了,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少安毋躁,伸手揭开了他的面纱。
先前我还在想,难不成是个小白脸?出来见人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然而当我看到他的脸时,我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击中了。
他整张脸都血r_ou_模糊,半张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深青色,另一半则是是凹凸不平的暗红,实在是惨不忍睹,我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
“那时候一把大火毁了我半张脸,剩下半张留着也没意思,还会给别人认出来,我索x_ing也用绿矾油给毁了!”
他说这话时面目全非的脸上一丝情绪也望不出来,然而我的内心却剧烈地颤抖起来。说实话,依稀可辨他半张脸有棱有角,鼻梁高挺,若不遭遇变故,应是一副难得的好皮相,然而却要被迫用毁尸蚀骨的绿矾油往那血r_ou_鲜活的半张脸上抹……
他却不容我片刻的悲天悯人,继续不疾不徐地开口讲述十年前的事……
故事的版本跟我从刘太后那里听到的截然不同。
据萧落的回忆,他那时还处于少不更事的年纪,只依稀记得有一段时间,师父每次进宫都要去会见一个蒙面女子,那个女人便是后来的刘太后。
萧落偶然也跟着去了几次,大家都只把他当个小孩子,加上越王本就宠他,也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可早慧的他却从二人看似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惊天的计划——他们打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