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武惠妃病逝,陛下对贵妃一见钟情,将她招至宫中。贵妃曾是他的儿媳,此举无异于在朝中掀起了一场悍然大波。”
“但他力排众议,只因他相信他们会在一起。”李景珑又道:“除此之外,地覆天翻,桑田沧海,俱与他无关。”
鸿俊盘膝坐在榻上,迷茫地看着房外李景珑的身影,全然不知他为何有这么一番话。李景珑不仅没有半点赔罪之意,反而释然吁了口气。
“我弹首歌给你听,鸿俊。”李景珑说。
鸿俊:“???”
鸿俊的气已消了,想到大伙儿应该还没睡,李景珑这么在门外坐着,其他人多半以为他俩吵架了,怪不好意思的,正要上前去给李景珑开门时,却听巴尔巴特琴如行云流水般响起。
“山有木兮木有枝……”
李景珑的声音浑厚低沉,不像阿泰般清澈,然则那歌声一出,便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直击鸿俊心房!
“心悦君兮君不知……”李景珑脸上带着红晕,拨动琴弦,五指间现出光芒,源源不绝地在琴中流淌。鸿俊的呼吸窒住了,这是……一首……求爱的曲子!
鸿俊难以置信,四处看看,一时竟有点晕眩,又定睛看着李景珑映在门上的影子。
只听他又唱道:“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鸿俊:“……”
这首《越人歌》原本是越女婉转清吟,缓缓唱出,李景珑奏琴指法却很快,一连串诗歌更是被他磅礴唱出,乃至有种步步进逼,令鸿俊几乎无法招架。
刹那院内,所有人瞠目结舌,远远看着李景珑。只听李景珑再一变调,又弹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
“……与君绝。”
乐声渐停,李景珑注视着那扇门,笑容英俊,像个小孩儿,说:“鸿俊,你喜欢哥哥,是不是?”
鸿俊:“……”
鸿俊坐在房内地上,不禁退后些许,李景珑在房外,丝毫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时间,又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鸿俊,你说,说你喜欢我。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再说一次,鸿俊。”
鸿俊忍不住大叫道:“你……你太可恶了!长史!你不能这样!”
“说你喜欢我。”李景珑放下琴,跪坐在地上,跪坐在鸿俊门外,两手按着膝头,认真地说:“你说你喜欢我,鸿俊,我就进来了。”
“我……”鸿俊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地喘着气,这一刻他的感觉就像那天被李景珑抱在怀里,从曜金宫的万丈高空直飞下来。
李景珑就像一名兵临城下的大将,虽只有孤身一人,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朝那世上有名与无名之神,朝那苍天、大地、山川、大海,神州众生起誓,挥军而来。瞬息间便将攻破一切的城池。
“说你喜欢我。”李景珑笑道:“鸿俊,咱俩就在一起了,从此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我……我……”鸿俊说:“我……”
热血几乎冲昏了鸿俊的头,他不住颤抖,那句话就像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所期待的一切,就在门的另一面,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却又真实地从他的心里涌上来。
“我……我喜欢……你。”鸿俊已快喘不过气了。
“你喜欢谁?”李景珑又在门外说。
“你这混账!”鸿俊满脸通红,朝门怒吼道:“李景珑——!”
李景珑带着笑意“哎”了一声,拉开纸门,大步走了进来。鸿俊瞬间紧张起来,李景珑上前,鸿俊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李景珑来到鸿俊面前,鸿俊只不住朝角落里躲,整个人都懵了,李景珑却单膝跪地,顷刻另一膝也跪了下来,将鸿俊堵在墙角。
鸿俊尴尬无比,李景珑却反手锁住他下巴,认真地端详他,小声说:“别动,听话。”
紧接着,李景珑侧头,吻了上来。
瞬间鸿俊脑海中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李景珑的唇灼热柔软,与他的唇相触之时,春夜刹那万籁俱寂,鸿俊感觉到一道白光,破开了漫漫长夜,照进了他的灵魂。
唇分时,两人怔怔看着对方,李景珑依旧那么跪坐着,端详鸿俊。眼里带着笑意,说:“我是什么?”
“你是混账。”鸿俊说。
“再说一次?”李景珑说。
“你是……唔……”鸿俊还未出口,又被李景珑动情地吻住,他睁大了眼睛,看李景珑,再越过他的肩膀,望向门外,当即满脸通红地推李景珑。
“专心点。”李景珑皱眉道。
“别看了!”鸿俊简直尴尬疯了,门外站着一大群人。
“恭喜恭喜!”莫日根忙道。
“长史散点钱吧!”阿泰说:“影 !
阿史那琼说:“就是,一人发个二十两吧。”
陆许说:“我感觉你确实挺混账的,长史。”
李景珑怒吼一声:“再说扣你们俸禄!”
于是人全散了,剩下鲤鱼妖呆呆看着鸿俊,似乎十分失落。
“门给我关上。”鸿俊忙道:“赵子龙。”
鲤鱼妖说:“鸿俊……”
鸿俊忙道:“让我自己待会儿!”
鲤鱼妖只好把门关上,跑了。
鸿俊再看李景珑时,简直紧张得快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