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静,路西还在睡。路春江忍住推开门看一眼的yù_wàng,去了大鹏给的那个地址。几个兄弟都胖了,张波胖的尤其厉害,挺着啤酒肚哈哈,“哎呀,泉子!可把你等来了,平时喊你你都不出来,带高三?”
“没,高一,我是班主任,事儿多。”路春江摘下围巾,“你得减肥了。”
“减不下去啦!”
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聊天,喝酒是免不了的。除了路春江,就辰辰还没结婚了,可也有了对象。“你别太挑了,”斌子端着酒杯劝他,“合适就成!”
路春江苦笑,“都是人家看不上我。”
“胡扯,什么人啊看不上你?你工作好,长得好,脾气也好,放哪儿都不难找——”
“嫌我负担重吧。”
这是实话。路春江没了父母,就相当于没有父母的退休金。家里就一套二十多年前的旧房子,还要养个上大学的弟弟。高中老师说好也好,说糟糕也糟糕。“我没啥闯劲儿,也不会说话,你们寻摸着要有不那么挑的,给我介绍介绍。”
“没问题!”兄弟们异口同声。
这顿酒喝到下午两点多才散。彪子喊着要去唱歌,路春江拒绝了。他担心路西没饭吃。打车赶回家里,路西的房门依旧紧闭。路春江衣服都来不及换,手忙脚乱敲门,“盼盼,盼盼你吃了没?”
无人应答。
路春江拧开那扇门,房间里是空的。
路西不在,路西的背包也不在。
路春江顿时出了一大身冷汗,酒全醒了。
第10章
路西开门的时候,已经过十点了。
背带松了,滑下来,他懒得整理,干脆就半挎着,掏出钥匙。路家以前是简陋的蓝色防盗门,蒙着绿色的塑料纱网。那时还没有后来的防盗门,家家户户都一样。但卞美英爱干净,经常用水冲洗。于是塑料纱网一直亮晶晶的,像新的一样。
新的防盗门是路西不回家的两年间换上的。路春江起初经常联系他,打电话,发短信、微信或语音,一次老长一大段,仿佛向领导汇报工作。路西看到就删掉,最开始出于难过,后来成了习惯。忘记路春江他反而活得突然轻松许多,同学说他比大一开朗活泼,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门开了,客厅的灯亮着。路春江坐在沙发里,一下站了起来,“你干什么去了?”
下午路春江打了十几个电话,路西接了一次。“不是说过了吗?”他换了鞋,鞋底粘着红色的爆仗碎屑和泥土。他下午不小心接到路春江的电话时,正跟工作室的同事聊天。“你去北京干嘛?”路春江问,脸色非常难看。路西冷笑,“去喝酒啊。”
“你去北京来回跑,就为了喝酒?!”
路西一早出门,那会儿路春江还没醒。他上了去北京的动车,看着窗边光秃秃的田野,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改签了火车票,当天去当天回,不在北京过夜。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路家过年,他这么想。然而他现在恼怒自己一时心软,“对,就为了喝酒。”
他身上有并不浓郁的酒气,路春江有鼻子,当然闻得到。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暗,“你一个人跑出去,大晚上才回来——去喝酒?”
路西懒得理他。暖气让他浑身冒汗,太热了,他脱掉外套,口袋里的钥匙哐当响了声。路春江拦住他,“你和谁喝酒?”
“朋友。”
“哪里的朋友?”
“跟你有关吗?”路西推开路春江,鄙夷道,“你不也喝酒去了吗?”
路春江身上也有酒味儿——白酒和烟混在一起,他确定路春江不但喝酒,而且吸了烟。路春江平时不吸烟,肯定是狐朋狗友聚会的“交际”。路西十岁就见过大鹏躲在楼下小屋的过道抽烟,他装作天真的样子“无意”透露给大鹏的妈妈,然后那个白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顿竹笋炖肉。
“你能跟我一样吗?”路春江果然为路西的鄙夷气愤,“你才多大!”
“我是成年人。”路西抱着手臂,“我乐意。”
这种态度无意激怒了他的便宜哥哥,“路西你少这个口气跟我说话!”
“我哪个态度,哦,要低声下气地求您吗?——路春江老师,我申请出门和朋友喝酒,早上九点出门,晚上八点到家。是不是要写书面保证书,签名画押按血手印?”
“……”
路春江举起手,路西不躲,很无所谓地等着那一巴掌下来。大鹏那群王八犊子老说路春江没有alpha的气势,太温和,其实路西觉得那根本不是一码事。路春江会生气,只是他用其他的办法,不用拳头说话。可alpha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他骨子里的控制欲和支配欲会让他头脑发昏,干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路西等了半分钟,路春江举着手不动,浑身打摆子似的哆嗦,眼圈泛红。没用的孬种,路西向前挪了半步,偏过头,“打啊?”
“弟,我不打你,”路春江放下胳膊,胸口剧烈地起伏。下午他真是吓懵了,以为路西提前离开。他发了疯似的给路西打过去,对方拒接。他持续不断地拨通那个号码,甚至想过报警……他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弟弟!这个家剩下的唯一的亲人……他的怒火偃旗息鼓,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