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无数画面,纷纷扬扬。
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心脏跳的飞快似乎随时都能冲破胸腔蹦出来。
她突然就想起来牧清寒说过的那句话。
“打马球要的就是勇气,要给对手看到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球抢到手的勇气。”
事后杜瑕都想不明白,就在这一瞬间,她竟然还有心思抬头去看涂明丽的表情,竟然还发疯似的冲对方笑了笑。
我能够得到!
此刻杜瑕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看台上排山倒海一般的喊声没有了,场中队友和对手的叫声没有了,与比赛有关的丝丝缕缕的厉害纠葛……统统都没有了。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杜瑕跟涂明丽之间只剩下不足半个马身,而那颗球就在她们之间的地面上安静的躺着。
涂明丽脸上温柔的笑意终于消失了,她看着对面速度丝毫不减,甚至还发疯一样又抬手抽了一鞭子的杜瑕,眼底本能地涌出恐惧。
这情况实在是危险极了,看台上的喊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场中,也许是在等待下一刻双方人仰马翻的场景。
杜文要疯了,或许已经疯了。
他死死抓住牧清寒的胳膊,掌心的冷汗几乎像下雨一样,嘴巴大张,眼睛圆睁,面容惨白,如同一道死不瞑目的冤魂。
然而杜瑕就是有种感觉,一种莫名得感觉,她能抢到这颗球。
于是她头也不抬的冲庞秀玉那边喊了一声:“跑!”
然后用力拉扯缰绳,在与已经提前一刻调整行进方向的图名利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弯腰,将球狠狠打了出去。
球飞出去了,朝着在听她喊的那一瞬间就往对方球门方向飞奔而去的庞秀玉手中飞去。
杜瑕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甚至没有充分的时间,确定庞秀玉到底接没接到,就不得不重新收回注意力,开始将全身精力放到拯救自己身上。
托刚才拼命抢球的福,此刻她的身体重心严重倾斜,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一侧的马腹上,摇摇欲坠。
头脑中一片空白的杜瑕在颠簸的马上尝试了几次,想把自己重新放回马鞍,然而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她倾斜的越来越厉害,似乎已经无力回天。
汗水将杜瑕身上的骑装湿透,有因为在炎热天气下剧烈运动出的热汗,也有因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对于坠马可能发生的种种可怕猜测而惊出的冷汗。
没有时间犹豫了,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她的一条腿很可能被搅在脚蹬里,然后是必备狂奔中的马儿拖着到处乱跑,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杜瑕不再犹豫,立即打马朝人无人的外围跑去,同时竭尽所能,放慢速度,然后抢在失去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之前,向后扑着跳下了马。
因为马速已经大大减缓,杜瑕跳马之前也几乎将大半个身体放到距离地面很近的位置,跳下去之后又护住要害,很有技巧地就地一滚,然后便在震耳欲聋的惊呼和欢呼声中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
除了有点钝痛和翻滚过后的头昏之外,一切都还好。
杜瑕随手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努力伸长脖子往球门方向看,然后就看见满脸喜色,欢呼着朝自己冲来的庞秀玉。
很好,看来方才的欢呼声是给自己队里进球的,而惊呼声是给自己跳马的。
不等马儿停稳,庞秀玉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拉着杜瑕左看右看,确定她确实没事,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又用力的抱了她一下后笑道:“刚才可真险啊,你胆子可真大,我都吓坏啦。”
顿了下又道:“不过也幸亏你的传球,这一局咱们队赢定了!”
比赛时间已经过半,红队领先两球,绿队一球未进,结果已经注定。
杜瑕此刻浑身的血都是热的,还正激动着,一颗心也噗通噗通直跳,既为刚才举动的大胆儿后怕,又为自己堪称精彩的球场首秀兴奋不已。
九公主也笑着跑了过来,手中还牵着杜瑕跑出去的马。
把缰绳亲自交到杜瑕手中后,九公主又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你也文文静静的,怎的这般大胆。你也算文武双全了,又会做画本儿,胆子这样大,马术球技都这样好。”
一说到文武双全,杜瑕瞬间想起了牧清寒,登时回神。
她几乎都忘记了,貌似自己的丈夫和兄长都在看台上看来着……
杜瑕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扭着脑袋在看台上寻找熟悉的面庞。
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分明的有那样多的人,可她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卢昭、郭游等人正发疯似的,冲自己挥手,猛烈地拍着巴掌,激动的脸庞都涨红了,那样子活脱脱的比他们自己进球都亢奋。
而旁边的杜文正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马面煞白一手拍打胸口,一手不住地擦拭额头,显然被吓得不轻。
也许是过度的惊吓,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妹妹正看向自己这边。
然后,杜瑕就跟牧清寒对视了。
她忽然就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怕他生气。
牧清寒确实是有点生气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妻子第一次正式上场比赛,对一个新手来说,这样大型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