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纷纷扭头,看到的是一位身着价格不菲的灰色西装、系着蓝色领带的中年男子。“黑飓风”的经纪人?他来这儿做什么?

“琼斯先生对吗?”他问。

“叫我杰斯,”我纠正道。

“我是杰克·科尔曼。”男子走上台阶和想要我握手,而我则神使鬼差地回应了。“可以和您谈谈吗?”

“不管你说什么,你都可以当着这群人的面说。”我指着我的朋友们说。

“很好。”他点头向我的朋友们致意,然后才转向我。“你朋友们说的对,杰斯,你现在不仅是一名油管红人了,你还变成了国际网红。‘黑飓风’的粉丝们都在热议你和迪安。他们喜欢你们两个在一起。他们也喜欢你的歌声。”

我翻了个白眼,手肘支在身后高一级的台阶上往后仰。科尔曼继续说道——

“‘黑飓风’会在下场演唱会后,举办两场慈善演唱会。我希望你能加入他们。”

朋友们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其他人有的,有的坐了下来。

“你希望我能去参加慈善义演?”

想让我扮演迪安的“挂臂女郎”向那些狂热的粉丝撒糖,那可真是门都没有。老天啊,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我要永远被纠缠下去了吗?

科尔曼一副狡黠的商人嘴脸说道:“我是希望你能和迪安一同演唱。”

好吧……人家不止想让我当迪安的“挂臂女郎”,还愿意让我唱歌呢。这绝对是迪安的主意,又是一个想把我搞到手的贱招,就像上个星期三一样。天呐,他真是不肯消停。他是要折腾到他魂归西天的时候才肯罢休吗。或者是我气绝身亡的那天,后者倒是更有可能,反正我已经快被他逼疯了。我都可以想象出自己在一年后的今日躺在自己的棺椁里,顶着因为天天扯头发造成的爱因斯坦爆炸头,我妈哭诉着:要不是遇到迪安这个玩摇滚的人渣,我本来可以当上美国总统的,根本不会落得个被赶出阁楼露宿街头的下场。接着她会冲我爸吼叫,让他去起诉那个摇滚人渣,我爸保证跟哈巴狗似的听话照办。媒体会闹得沸反盈天。迪安会突然筹办纪念演出,打着为降压药的研发捐钱的幌子——他会以为是高血压害死了我。卡尔-艾尔会一辈子和他妈妈住在一起,最终因倒卖游戏币而被抓进牢里。班吉会穿上一年丧服,不停地自我责怪,觉得他本该可以为我做点什么,而瑞克则会一边陪在他身边一边手里握着啤酒看比赛。艾瑞克会在他的杂志里写下一篇有关我的感人文章。接着他会加入到声讨迪安的媒体嘴炮大战中,最后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他会在每个国家都建立起一支时尚警察特工队,这些人会以纳粹般的苛刻教条,强行为吃瓜群众注入对时尚的敏锐感,把穿黄色衣服的人都扔到监狱里去。泰瑞会把他的情趣用品商店进一步扩大……

“杰斯……”不知是谁出声,并在我肩上搭了一只温暖的手。

我突然意识到我正在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得眼泪都飙到了脸颊上。我掩面想让自己停下来。除了我啜泣声在回荡外,整个场内都静了下来,于是我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噢天呐,我觉得他这是终于受不了了,”艾瑞尔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细瘦的手臂环着我。

“如果你肯答应的话,我会出高价,”科尔曼的声音盖过我带着哭腔的笑声。“一场一万美金。如果你答应和迪安一起拍一个mv的话,再付你一万美金。加起来一共三万。我已经准备好合同了,就差签字。”

一听到那数字,我立刻停止了大笑。天呐。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流落街头了。这笔钱不会让我过得大富大贵,但足够我付保证金和几个月的租金。现在,我只须希望阁楼的新主人愿意将它出租就行了。

当我第一次找到这间阁楼的时候,那里除了不稳固的房梁、垃圾、毛坯墙和凹凸不平的地面,除此外什么都没有。瑞克是建筑承包商,他起草了整改方案。接着他、卡尔-艾尔、泰瑞一起帮我改造并粉刷。班吉帮忙装饰室内,大部分绿色植物都是他种的,它们在小小的阳台上,面朝着大海。那个时候艾瑞克和亚历克斯还不是我们小集体的一份子,不过我确信如果是的话,他们一定会伸出援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理想中的房子都不存在,但我的住所就是这样的存在,因为它是我的,它经由朋友们的共同建造,里面摆放着我为数不多的所有品。我不能失去它。也许有了这样一笔钱,我就有资本与新的房主协商一下。

“我一首他们的歌都不会唱。”我把手从脸上移开,揩掉自己的眼泪。

科尔曼打开他的公文包,取出厚厚的一沓票。

“没关系的,孩子。‘黑飓风’最新一场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我为你们所有人都准备了票。”他取出又一摞小卡片,然后递给瑞克。“这是后台通行证。你可以近距离感受一下他们的演出。第一场慈善表演下周五才开始,第二场在两周之后。mv拍摄会在这两个时间之间。乐队会合力教会你那些曲子的。”

班吉递给我一张票和一张通行证。

“我不确定,”我喃喃道,看到了票面上印着的“黑飓风”的照片。只是一张模糊处理的影像,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迪安的轮廓。他之前那么混蛋,但有这样一个画面一直无法从我脑海中抹去:那就是上周三他乞求我时的脸庞。他的音容是如此地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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