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总是要吃,井傅伯自然从未说起‘浪费时间’四个字,只是他习惯用吃饭的时间做两件事,顺便与萧祁待着。井总事务繁忙,换个人可能觉得这已足够,只是对萧祁来说从来都不够。物是人非的当下,坐在这路边小店——远离井傅伯那如同‘宫殿’一般的旭通——萧祁也多了分底气,“您向来觉得跟我一起吃饭是合理利用时间。”
声音落下惊觉这话戾气过重…萧祁微微停下筷子,刚刚显然忘记了‘失忆’这件事儿。他不敢抬头看井傅伯,不知对方怎么理解这句话。
“怎么不吃了…”井傅伯声音带着笑,拿起筷子又给萧祁夹菜,“我这会儿没别的事儿要做,就是想看着你吃饭而已。不存在合理利用时间,你想多了。”
他真没察觉,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像萧祁刚刚装失忆那会儿一样,井傅伯不揭穿,演戏也不漏痕迹。萧祁重新动筷子,心里却莫名堵得慌。一顿饭吃的气不顺,消化不良在所难免。他就着碗里的吃的又扒了几口,吃饱了,也不想吃了。
井傅伯见他不再动了,抬起手便要买单。萧祁出声相拦,执意自己付账。打从和井傅伯在一起,萧祁便很少在他面前掏钱。井傅伯少不了这点钱,萧祁掏了也说明不了任何事情。
到了今时今日,萧祁突然觉得这顿饭钱掏的爽快利落,心中更是后悔怎么没早点有这种坚持,“井总您陪我吃饭,哪儿能再让你破费。”
井傅伯勾着嘴角打量他,转手将钱包放回兜里。
萧祁点餐时留了心眼,按照自己身上零钱的数量进行拼凑。掏来掏去,满打满算…总归是给出了数额,没闹出钱不够的洋相。井傅伯定神看着他带着‘幼稚’的行为,虽不说话眼中却带着藏不住的暖意。
钱给了,心中那份爽快随即也转为落寞。萧祁想起去年借的那八十万不止如何处理,一时竟觉与井傅伯相处真是处处存在悖论,不知究竟应该如何。
走出饭店,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路上的人流量也随着高峰期过去而变得少了些。
“您是走回去取车?”萧祁想快点打发井傅伯,转头好去找阿辰。算算时间,姜谢途应该快到了。店里的钥匙只有他们俩又,去外地的活儿姜谢途早就计划好了。往后的几天萧祁只怕没法进去店里,只能等他回来。
“我陪你走走吧。”
井傅伯说的悠然自得,换到萧祁听着却愁眉锁眼。井总这登堂入室的样子怎么就挡不住呢?“我还不知道后面很么安排,别再耽误您时间了。”
“要不…我今晚给你找个地儿?”
萧祁好一阵惊讶,‘登堂入室’算什么,井总不拿自己当外人‘蹬鼻子就上脸’,“我连身份证都没在身上,您再神通广大也不好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井傅伯眯着眼睛轻笑,俯身凑近萧祁压低声音道,“试试?”
萧祁冷眼轻哼着摇摇头,井总一掷千金的气度倒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人心若是能用价钱衡量,倒也好解决。只可惜萧祁当不了这样的人,他试了却受不了那委屈,“不用试了,我…”
说话间隙,电话铃声打断了原本已经出口的拒绝。萧祁拿出手机,是姜谢途。
“我刚刚到这边,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什么事儿?”
萧祁低头来回踱步,说的满是怨气,“我被阿辰锁在店外面了,钥匙在店里…”
“…”姜谢途反映了片刻当下的情况,通情达理的关心萧祁,“我这边纹身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没法突然回去。要不后面几天店不开了也行,等我回去…这几天你怎么办?有地方去吗?要不去我家里凑合一下?”
“没事儿,没事儿…”萧祁连连拒绝,“我已经跟阿辰说好了,晚上先去他那里。” 姜谢途是上海本地人,平日和自己的父母住的很近,外出时方便孩子有人照看。萧祁要真去了他家,麻烦的便是一家子人,“你好好工作,别担心这些事儿。”
“行,” 姜谢途向来不为难萧祁,对话点到即止从不强迫,“那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尽量快点结束,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显示电量低,萧祁皱眉给阿辰发了个信息:[刚刚联系了腿叔,这几天可能都进不去店里。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给我说个时间,我直接过去你家,这几天估计都得赖在你家里了…]
井傅伯站在萧祁身边,余光扫过短信内容,欲言又止。等萧祁重新将手机收起来,他才淡淡地开口,“真不愿意跟我待着?”
“…”萧祁不接话,抬起头迎上井傅伯的目光。何必呢?萧祁那双眼睛在说,面上的情绪在说…不藏着掖着、刻意让井傅伯看到发给阿辰的短信内容,萧祁的态度已经清晰明了、板上钉钉。明知答案又何苦装傻,这场戏演到现在还有什么意思?过往那一切又不是真能随着‘失忆’二字灰飞烟灭…
“那…我送你过去。”井傅伯读出了萧祁心里的话,眼中淡淡地不甘随即化为平淡,“你身上连坐车的钱都不够吧。”
“我可以…”拒绝的话说起来容易,萧祁转念又觉得井傅伯说的有几分道理。身上那点零钱所剩无几,坚持要自己过去阿辰家里只能让对方到了门口出车费,碰巧手机快没电了…阿辰这不靠谱的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个回信,左右都比不上‘麻烦井总’来的划算。
“怎么,这也要考虑?”井傅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