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里果然在沉思,常不问宫中之事的沈璨,今个儿怎么会来的如此突然?
皇帝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皇后今日怎会来华清宫?”
沈璨是个聪明人,若是说绿浮找她过来的,那绿浮还能活吗?怕是还给皇帝机会,让他安插自己的人伺候在乔玖月左右,那乔玖月就更危险了。
“当然是来找皇上的。”
“找朕何事?”
“三日后便是乔玖月去突厥和亲的日子,妾选了些喜服,不知哪些合适,又怕冒然选了,突厥会看轻了我大宛国威,所以来问问陛下的意思。”沈璨面不改色,就跟确实是在与皇帝商量正事一样,可谁不知道皇帝对此事甚是介意。
皇帝的脸色果真变得难看起来,让他选乔玖月的喜服?这不是在往自己脸上抽巴掌吗?
“不必了,皇后乃后宫之主,此事由皇后做主了!”
“是!”
沈璨说完便一直站在那儿,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皇帝也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慌乱和害怕,只觉得今日的沈璨身上带着一股正气,而他就像是一个邪恶之徒,黑暗见了阳光,总是恐惧的。
真是好笑,他会恐惧?他是皇帝,他怕什么!
皇帝看了乔玖月一眼,便迈着步子走出殿外,路过沈璨身边时,他用不大不小,唯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朝堂之事,皇后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要时刻记着,后宫不得干政!”
沈璨低眉不语,皇帝这是在变相提醒她,不要和她爹联系的太过密切,就算联系,也不要说破,沈璨本身就不指望皇帝能相信她刚才的理由,那只不过是逼着皇帝从这个台阶上下去的法子。
皇帝走后,沈璨这才上前蹲下身,伸手把乔玖月扶起,看着她的目光满眼心疼,乔玖月脖子上的红痕更是刺痛了她的心,“你可有什么不适?”
也就那么一瞬间,这句话仿佛跟记忆中的某个声音重合,一样的音调,语气里却包含着不一样的感情。
乔玖月记起来了,三年前前身出去踏青,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了劫匪,劫财之后,劫匪看她姿色不错,便起了想奸污她的心思,还没等劫匪得逞,一个黑衣人自天而降,几下就把劫匪撂倒,前身只听见劫匪叫黑衣人侠盗,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前身才回过神,侠盗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
——姑娘,你可有什么不适?
前身不是没听说大名鼎鼎的侠盗,盗字本身不好,可前面多了一个侠字,这些年侠盗做的好事太多了,大多都是劫富济贫,好的富人侠盗不会动,可贪官和奸诈之人就不一样,所以侠盗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自那日被侠盗救后,前身一直打听侠盗的消息,可得来的只有对方是个女人的消息,没过多久,前身就被人赎出青楼进了皇宫。
谁能想到,当今皇后就是百姓们口中为国为民的侠盗?!
乔玖月站稳后甩开沈璨的手,笑道:“怎么?侠盗今日不去救穷苦百姓,反倒关心起我来了?”
沈璨一愣,全身就像是被人点穴般定在了那里,看向乔玖月的目光也充满了惊讶,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玖月抿嘴轻笑,她刚才不过只有八分把握沈璨是侠盗,可从沈璨的眼神中看来,她果然是。
她凑近沈璨,在沈璨耳边低声道:“莫非侠盗今日不盗钱财了,改盗人了?恩?”
乔玖月的笑容在沈璨看来尤为刺眼,不真实,且带着一丝讽刺。
“侠盗,你为什么要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觉得救了我,我日后就能活得很好吗?”
一连三个问题把沈璨问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只知道,乔玖月话里的意思,刚才是她故意寻死!
寻死?不,她不要乔玖月死!
乔玖月突然伸手勾住沈璨的脖子,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可却没有丝毫温度可言,“侠盗,你再不说话,我可是要认为你是喜欢我了。”
喜欢吗?毫无疑问,沈璨是喜欢的,可此时此刻,她该如何对乔玖月开口?
乔玖月轻笑一声,“当今皇后,丞相府的千金,大名鼎鼎的侠盗,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被废的妃子,更何况她如此不堪,还是青楼女子出身,你说是吗?姐姐。”
乔玖月把沈璨所有的身份都摆了出来,沈璨从未在乎过皇后的地位是没错,可她的家族...她一直是爹娘的骄傲,还有百姓的期望,这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那眼前的乔玖月呢?她就不在乎了吗?
不!沈璨是在乎的,可二者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乔玖月本想逼沈璨说出那些话,可现在看来,她是说不出来了。
乔玖月松开了手,转身就往偏殿走,边走边冷声道:“若是送喜服,还请皇后娘娘把喜服留下,人可以走了!”
沈璨站在原地,心止不住的抽痛,眼神却一直追随着乔玖月的身影而移动...
乔玖月就是要沈璨知道,纵使她身份再高贵,侠盗救得了穷苦百姓,可她能救自己心爱之人吗?
三日后。
和亲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历来大宛也送过公主去和亲,可今日却不一样,今日和亲的人曾是当今圣上的妃子,更是害死大清官李尚书的妖妃,所以场面比以往大的多的多,就连离城甚远的人也连夜赶来,只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