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他的伤势把他从病床上狠狠扯到面前,任凭他疼痛得头冒冷汗,逼视着他的眼睛,对他严厉地斥责: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太高估自己了吧,你不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是你的哥哥,我们无亲无故,在我的心里你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干扰了我的生活,本来我可以不用流落异乡,可是为了你我必须要住在狗窝一样的房间,每顿都吃硬邦邦的牛排,不让我喝酒,不让我搞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早受够了,你就像一团臭泥巴粘住我不放,我巴不得早点甩掉你,如果你识相的话就别再搞什么花样,想去死就滚远一点,别让我看到你的那副德行,死就死得干净些!”

他已经泪流满面了,直到我重重把他摔回床上,他依然在那里直挺挺地抽泣,纱布下旧的伤口被撕裂了,鲜血重新渗出,可我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个伤口而疼痛哭泣,而是因为在他的心上,我捅了一个大窟窿。

皮耶罗,你千万要坚持下去,让他彻底对你失去希望吧。

我用手指着他的头,进行最后的总结陈词:

“佩洛?拉尔加蒂霍,萨维奇这个人从此与你再无瓜葛,你是死是活,都将与我无关。”

我勉强拖起灌了铅的双腿,艰难地向病房门口挪去,只有几步之遥,却有如此的漫长。

“你为什么来看我?这不证明你仍在乎我?”

我靠在门上,用力地呼吸,用力地回答他:

“这是我施舍给你的最后的怜悯。”

好半天,他悄无声息,我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他,他已经不哭了,却像一个濒死的人,眼神空洞,四肢瘫软,绝望充满了全身,他忽然冲我诡异地笑了一下说:

“萨维奇,我说过,我会实现你的愿望,我绝不食言。。。再见,祝你新婚快乐!”

我不忍看他,在眼泪涌出的一刹那,我转过头去,狠心地冲出了病房。

我冲到医疗室对一个护士说:“护士小姐,3o2室的病人伤口裂开了,能为他重新包扎吗?”

这是我最后一件能为他做的事了。

马德里悲歌

我没有再到医院去,我打算用自己换他的生,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我拜托卡门每天到医院照顾佩洛。堂娜夫人是靠不住的,她喜欢的是生龙活虎的金色斗牛士,而气息奄奄的如同病猫一样的佩洛,只能孤零零地在病床上等待重返赛场的一天。

每天从医院里回来,卡门都会为我带来佩洛的消息。

他吃东西了,他四肢能活动了,他可以下床了,他不再赌气肯配合医生治疗了,他的病好得很快,他甚至愿意和卡门开玩笑:

“等我拿到西班牙第一的名次,我要和你在太阳广场跳一只斗牛舞,让全西班牙的人知道,我是最棒的斗牛士。”

“哈哈,那我一定要订做一身金色的大摆裙,这样才配得上最棒的斗牛士。”

“那一天马上就会到来,卡门,你等着瞧。”

“让萨维奇也为我们鼓掌!”

每当卡门提到我的名字,佩洛立刻就紧闭双唇,摆出一副扫兴的面孔,或者转移话题,或者干脆不再继续交谈下去。

“萨维奇,他都不愿提起你的名字。”

卡门嘟着嘴,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五指交替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这样怎么行?你们反目成仇了。”

我笑着摸摸为我打抱不平的卡门的柔软的头发,安慰她道:

“这正是我想要的,他不再需要我了,我可以放心离开。”

卡门负气地叉起腰:

“我不懂萨维奇,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意大利?我们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

“我有要事在身,一定要回去。”

“那也可以回来啊。”

“我不知还有命回来么。。。”

“你去找那些要杀佩洛的人对吗?一定是!”

我为这个姑娘的聪慧而庆幸,与佩洛相比,她似乎更了解我的思想。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如果那些人不解决,大家就会朝不保夕。”

卡门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长气,大叫着:

“萨维奇,如果佩洛知道这些,他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得去自杀!”

我摇摇头,依然面带微笑,他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卡门,如果我回不来,你最好把佩洛带回隆达,堂娜夫人并不可靠,我担心,佩洛留在她身边不会有好结果。”

“嗯,我会尽力的萨维奇。不过佩洛恢复得还真快呢,不但生理,还有心理。。。他明天就能出院了,而且决定参加下周的全国斗牛总决赛。”

“他还是个孩子,意气用事罢了,也许他想通了,对我的感觉不过是暂时的依赖,慢慢地适应就好了。”

“你也是吗?”

我无语,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久没喝酒了,在酒柜里,还有我存放的最后两瓶法国白兰地。

“要喝点儿吗?”

“不要,你也别喝了,对肠胃损伤很大。”

“最后两瓶,我不想浪费。”

我从酒架上抽出酒杯,起开其中一瓶斟满。

卡门对我的臭毛病已经无可奈何,她叹着气说道:

“佩洛邀请我去观看他的比赛。。。”


状态提示: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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