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纳兰迟诺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化成尖针,刺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宁紫玉的心房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尖针刺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刹那间好似连心脏里回流的血液都兜不住,这样稍稍一动,便满溢出来。
“可你猜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你宁紫玉放纵猖狂,你宁紫玉心有所属,是你的事。而他叶邵夕违背纲常,他叶邵夕怀胎孕子,是他的事。他的事,与你无关,与我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他说……他叶邵夕这一生,注定只为一个人隐忍至此!那个人就是你宁紫玉!!就是你宁紫玉!!!”
宁紫玉闻言一震,忽觉胸腔上下被纳兰迟诺踹得更疼更狠了,痛得他无论如何都再直不起身来。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忽然就起了一阵痉挛,痛苦扭曲了他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脸。
“邵夕你……这是何苦……”
纳兰迟诺听见宁紫玉在他的脚下一边咳,一边喃喃自语地说。
“是!我也曾问过他这是何苦!!可是皇帝陛下,你知道叶邵夕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纳兰迟诺一边说,一边揪住宁紫玉的长发,将他从地上猛地揪起来,使他的耳朵贴近自己的嘴边,好让他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他跟我说,因为你是宁紫玉,因为他是叶邵夕,因为他作茧自缚,因为他心甘情愿!”
得不到,已失去,爱情的这两个名字不知击中红尘之中多少痴儿怨女。不出所料,宁紫玉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见,他在听罢此话后忽然就开始浑身颤栗,一股一股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喉咙中涌出来,不过片刻,他咳嗽更凶更猛了,好半天都停不下来。他这样的架势,倒像是忽然间得了重病,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肺一同咳出来一般,他这般样子,看着牢里牢外的狱卒,都好不惊心。
宁紫玉的胳膊垂下去,半天不动。他的头发被纳兰迟诺狠狠抓着,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听了这些话后,竟像是一时之间浑身上下的戾气都被那些字、那些语言卸去了一般,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因为……我是宁紫玉,因为他是叶邵夕,因为他作茧自缚,因为他心甘情愿……他当真、当真是如此说的……”
听得出,宁紫玉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在止不住地发颤,他就像是希望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纳兰迟诺骗自己的,如此,他便可不必这么难过。
“哼!岂止是当真,简直是千真万确,无需置疑!!”
谁知,纳兰迟诺竟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宁紫玉听罢这话后只觉身形一震,刹那之间天与地在他的眼前便像翻转了个个儿般,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和脑髓竟像被眼前的人踹得散了,一瞬间手脚冰凉,脑子里满是糨糊。
为何……为何……
他忽然间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与意念,任由纳兰迟诺将自己的身体踹来踹去,脑子里嗡嗡的,半天都是响彻着那一句话。
“因为……我是宁紫玉,因为他是叶邵夕,因为他作茧自缚,因为他心甘情愿……”
一遍一遍,他机械地重复着,犹如僵化,半天想不透这句话的意思。
可待他想得透了,这句话却变成袭击宁紫玉最厉害的利器,一剑便击中他的心口,让他难过不已,却说不出话来。这样一来二去,宁紫玉终是憋不住自己心口的那滩淤血,只听他“噗”的一声便吐了出来,喷溅在一旁的墙壁上,看起来好不触目惊心。
“能看到皇上落魄至此,人生在世,难得一见,岂不快哉?!”
谁知,纳兰迟诺看到这番景象,竟很骄傲似的,对于自己的杰作,只觉得畅快无比。
可这厢的宁紫玉却像丢了魂,失了魄一般,半天不接他的话茬,只悠悠地道:“邵夕……你当初……究竟是有多爱……才甘愿将一颗真心奉上……任由我践踏……”
若是当年,他能够先结识于他叶邵夕,再认识君赢冽?
若是当年,他能早一些看出他的心意?
若是当年,他能不那么偏执与君赢冽?
若是当年,他能够再相信他一些?相信他的真心,相信他的整个人?
若是当年,他能够稍微停下追逐君赢冽的脚步,再回头认真地看一看怀里的这个人?再回头认真地看一看那个人为自己捧上的这颗心?
会不会发现,他得到了是怎样的一块无价之宝?会不会了解,叶邵夕到底是怎样一个值得自己深爱的“绝对”之人?
如果、如果,当真可以这样……
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是不是,他们之间就会有好的开始,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结束?是不是,他再也不会成为伤害他最深最重的人?
是不是,他一辈子便可以握着那个人的手,摩挲着他的掌心,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过去良久,忽听宁紫玉小声地说,他的语气悠远,含着轻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人的那一句句话。
“邵夕说,他叶邵夕不是自怨自尤的妇人,也不是心有戚戚焉的女子,他不是没了我宁紫玉就必须要立即投身到另一个人怀里寻求慰藉的人……”
“邵夕说,他也是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