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乾坤内有乾坤。先前的几分怨气也没了,这下子更加努力的跑起步来,每日不停。
转眼又是十年,院中的新竹割了又长,郁郁葱葱,一年复一年。华泽院在栽了新竹后,就再也没有变过了,一砖一瓦,一屋一窗,少年的身形愈加纤细修长,稚童的面颊也少了幼时的婴儿肥,只有人在变化。
铜镜下,胭脂雪,膏脂云霞,墨笔点砂。
凰竹就总看见喵喵慵懒地坐在这里,妆妆点点,本就俊美的容貌突然换发光彩。现在凰竹坐在这里,铜镜里映着一张冰冷的面具。
将面具放在一旁,拿起眉笔,学着苗度的样子,凑近了,铜镜中是一张清瘦的脸,尖细的下巴,还带着点婴儿肥。笔尖落在眉头,一条粉色的疤,从眉中穿过,将其截断。凰竹本来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而喵喵那么好看。
凰竹突然不敢触碰满脸的疤痕,刺痛从疤痕上,延伸到心头。与铜镜的对视,最后是他自己落荒而逃,慌忙戴上面具,他想将可恶的镜子远远地丢开,可手举在半空,陡然顿住。将铜镜小心翼翼地捂在怀里。
喵喵回来了会生气的。
脸上,脖子,胸口,那些地方开始发麻,厌恶感几乎将人吞没。面具下已然湿了一片。
爹爹,帮帮我…
小肥子突然喜欢恢复真身,黑白的圆球,蹲在那儿稳如泰山。面具仍是戴着的,可身上的伤痕却露了出来,只是在绒毛里顺眼得多。苗度只当他想舒服一点,只要不碍着自己就行。
这是妖的天性,于妖而言,用真身更加舒适。可苗度更喜欢以人形示人,自从修成人形后就极少用兽形了,他可舍不得这张好看的脸。
“过来帮我画眉。”苗度说,转念一想,又连连摆手,“算了,你也不会,你除了吃简直一无是处。”
“我会的我会的。”
听到这儿露出一个讥讽地笑:“哟,背着我学画眉,也爱美了?你那张脸还有地儿画么?”凰竹受伤地缩了缩,苗度拿脚戳了戳他,“行了,姑且让你帮我画,要是画错了看我不收拾你。”
凰竹应着,开心地去接眉笔。
“爪子拿开!你打算这么给我画吗!”
凰竹犹豫了一下,最后兽身退去,变成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白皙的小手握着眉笔小心地为他描眉。他今年已二十岁,可身体的成长却极其缓慢,只有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也不算太高,倾身跪下来,与侧坐着的苗度面对面。左手撑着地,恰好按住了一小角血红色琉璃宝衣,软滑舒适,而那张美丽的脸近在咫尺,凰竹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视线从一对秀长的眉毛,落到紧闭的双眼,挺俏的鼻尖,最后,红润的薄唇。
有点热。
苗度极少这样,安静的任凰竹摆弄。好奇之余,凰竹还止不住地有些激动,最后画完了,苗度没说多满意,可也没生气。这让凰竹彻底松了口气,那也就是说,至少画的还是不错的。
“师父。”
苗度皱起眉头,极度不耐烦:“又来了,你这徒弟可真烦,天天的也不嫌麻烦。”
门外的,自然就是凰竹的徒弟,阳苏了。变声期过了之后,他的公鸭嗓终于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略微雄厚低沉的声音。
“他总是来要修炼功法,可我又不会什么功法。”
琥珀色的眸子发出狡黠的光芒:“打发他去玄冰屋待着得了,反正他对你言听计从。”凰竹不知道玄冰屋是什么地方,听着感觉挺冷。正好现在是夏日,于是微微清了清嗓子,这些年,他高冷之势愈发熟练,在外人眼里,他也真如那高岭之花了。两三句便真让阳苏去那什么玄冰屋了。
可玄冰屋是什么地方,那是有玄冰所造,千年不化,是凤凰修炼的地方。本就极少有人去,现在凤凰又还是一颗蛋,玄冰屋就更没人了。玄冰不是普通的冰,它的阴寒连修士都抵挡不了多久。
最后还是凰芍发现了阳苏,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玄冰屋待了三天了,浑身几乎是被冻成了一个冰人,冻得神志不清的。带回他屋里之后,接着就是高烧。这修士虽然是比普通人身体健康不易生病,但是也不是百毒不侵百病不染,要达到那样的境界,也得在结丹之后。修士结丹是修为的一个分水岭,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结丹,这也是要看机遇和天赋的,大部分修士,修行一辈子,直到阳寿用尽,短暂的百来年都庸庸碌碌,无法结丹。
阳苏才十五岁,小小年纪,即使这些年来阳苏在修炼上表现得极其有天赋,可事实是,现在他也没结丹。
所以阳苏在冻了三天之后,发起了高烧。
在得知原因后,凰芍是又气又急,可是那是师叔,他也说不得什么。师父为了能让师祖早日涅槃,带凤凰蛋去火焰山了,现在星罗门暂时由凰芍凰曜管理。师父都没在了,师叔成了星罗门辈分最大的,谁敢去说一句不是啊。
“师叔的徒弟,你着急什么。”凰曜就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一样。
凰芍可不赞成了:“那可是我们的师弟,你个冷血动物。”
“那你怎么管?那位是你能管得了的么,别忘了,连师父都不会多说师叔几句。”
“……”凰芍还真不敢管,最后命人照顾好昏迷不醒的阳苏之后,恨恨瞪了华泽院一眼就转身走了。嘴里还念着,“全都是没心没肺的,无情,哼。”凰曜紧随其后,只是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