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些不适,用了药,已是好了。你不用担心。”于小灵轻声说道,声音轻的好似羽***片落在徐泮心上。
可他想到他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自然也就想到了潭柘寺的青潭法师身上。
徐泮的一颗心颤了一下,瞬间攥紧了于小灵的手,看着她万分严肃的教导道:“留着那些,保护你自己是要紧,莫要妄动。”
于小灵眨了眨个眼睛,乖巧地表示赞同,心中不想再同他过多讨论此事,眼角瞥见那匣桃脯饼,拉了过来,朝徐泮说道:“尝尝我们的招牌点心。你去胶东之前还是无人问津,不过如今么,已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徐泮从她身上转过眼睛,去瞧那一匣六个饼,见只剩了四个,心知定被她自己先吃掉了俩。一时念起她不拘小节的性子,又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他捏了一个,近前细看了一番:“这饼子我倒记得,混了桃脯的香气,委实是香甜。”
他赞了这两句,瞧见眼前这人儿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心下转了转,又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小饼子虽是出众些,但也不至于花钱买不到吧。莫不是你看我是个行伍中人,不懂经济?”
徐泮闲闲地挑了眉头看她,恍然间,倒有了几分每日秦楼楚馆、章台走马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于小灵见他不信之中带着些许轻视,不满地“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
徐泮见她满脸的不服,心里笑得不行,浑身仍旧一副大爷做派,朝她扬了下巴:“且细说来听听。”
于小灵正等着他提呢,又是一声轻哼,当下又颇为志得意满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徐泮初初听时,还颇为赞赏地同她点头,而听到后面,却禁不住皱了皱眉:“何必绕那么一番圈子,透些名头出去,想上门来的,还不如过江之鲫?”
徐泮一边觉得于小灵这生意做的,虽是很有灵性,却也太过啰嗦,一边又正经提醒了她,已快要成了忠勤伯夫人,想做些什么,只招呼下面的人便是,全没必要这般劳心劳肺、亲力亲为。
而这却是他不懂了,他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却不想她也是每日无聊,又不敌他们男子能科举出仕,或上阵杀敌,想找些有些个意思的乐子,找来找去也只有打点些小生意,赚些脂粉钱。
于是于小灵摆了摆手,说道:“甚事都让下边的人替我做了,我做些什么?便是顶了伯夫人的名头,我也还是我,又没变成旁人。我只不过自己找些乐子,同夫人不夫人的,再也不相干。”
她这番话里透着几分被冲淡了的喜悦,落到徐泮耳朵里面,也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就这么不在意忠勤伯夫人的名头吗?就那么的没当做一回事吗?
徐泮见她眼睛都不看自己,反倒盯着那桃脯饼看的认真,心中不由便泛出几分酸涩。
可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放任下去,忽地压了压眉头,一把捂住了胸口。
他这动作当即向于小灵的目光引了过来。于小灵见他面目带着几分忍耐之意,眉头又压得极深,躬了身子捂着胸口,经不住吓的眼皮乱跳。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胸口有伤?”
徐泮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这番作为,于小灵越加心神不定起来:“可是前些日子受的伤?今次怎地突然疼起来了?可疼的厉害?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她一连问了四句,这回终于问的徐泮心里舒坦起来。
他强忍着没有扬起嘴角,抓了他的小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低声说道:“无妨,你帮我捂一捂便好了。
手掌抵在他的胸口之上,强健而有力的心跳传至她的呼吸之间,于小灵有片刻的失神,转而看见徐泮凝望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过来。
扑通,扑通,扑通,她听到了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京城的冬天并没有冷得让人不想出门,缩在屋子里似熊瞎子一般冬眠,反而越过越加热闹。
尤其是进了腊月,置办年货,走亲访友的都纷纷上了街去,而不能随意上街去的于小灵,却是秀才不出门,晓知天下事了。
她的这片四方天空,最大的一桩事,那便是出了月子的于桑,专程找到了莫医婆那里,将她大闹了一顿。
大概早产这么个病殃殃的小姑娘,于桑委实心气难平,一想到自己在莫医婆身上投了那般多的钱财,最后得了这么一个让她心灰意冷的结果,她就非得要出这么口气不行。
可惜人家莫医婆走街串巷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人家一句话就让于桑无可反驳。
“魏四太太吃的老身给你开的那些药,果真没有多吃,没有错漏?老身那些药如何用可是再三叮嘱了太太,半分错处都是不行!太太大闹之前,可得先好好想想你自个儿!”
莫医婆这番不负责任,还一味推卸的态度,于桑听来更是窝火。她恨得牙根痒痒,没想到被这么个三姑六婆摆了一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便是一番吵嚷。
她本以为吵闹过了也就罢了。怀胎生子又不能重新来一遍,心中虽恨那莫医婆坑蒙拐骗,却也没旁的办法。
然而莫医婆多年经营的名声,被她这么一闹,当真是损了不少下去,原本还真有人想带她入宫,这下子也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