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微笑:“言先生,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你们。不知道方不方便谈一下?”
言远静了静,说:“可以,你们说吧。”
门始终半掩着,挡住屋里的情形。我上前一步,走上台阶,说:“我们想找朱老先生聊一聊。”
言远笑了,说:“那可能不太方便。我岳父年纪大了,从警局回来很累,刚睡下。老人家真的很辛苦,要么你们明天再来?他醒了我会跟他说的。”
我说:“没关系,我们不打扰他。找你二哥,朱仲凌也可以。”
他的脸色微变,说:“不巧,我二哥和嫂子刚出去了。”
我说:“那朱季蕊小姐呢?”
他说:“她也出去了。”
我俩都静了一会儿。他笑了,说:“邬先生,谭小姐,你们两位,很热心,很有正义感。真的非常感谢,改天我们全家一定会去拜访致谢的。如果没其他事,我也很累,那就不招待了。”
第55章 邬遇八(2)
我还没说话,身后的女人含笑开口:“言先生,看你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用一直把谢挂在嘴边。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过我们这么热天专门跑过来,又没见着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一下,讨口水喝呢。不会打扰你的,我们马上就走。”
我笑笑,看着言远。
谭皎这样柔软的说辞,是会让所有男人都为难。也难为言远了,硬是扛住了,摇摇头说:“这……实在不方便,家里乱糟糟的,我也打算洗澡睡了,谭小姐,你们还是回去吧。”说完他就要关门。我一把按住门。谭皎抓住了我的后襟,大概是担心。
门在中间,言远与我对视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锐利,不再复刚才的温和客气。
就在这时。
他的身后,屋内楼梯上,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连续的撞击滚动声,像是什么重物滚了下来。他神色一凛,趁他分神,我猛地推开门,推得他也倒退两步。然后我和谭皎就清晰看到,楼梯下,躺着的那个人,被绳索绑在一把椅子上的,不正是朱仲凌?他满头满脸的血,嘴里也被塞着毛巾,看到我们,发出“呜呜”的叫声,满眼惊恐哀求。
这个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而朱仲凌也算机警,敢破釜沉舟博一丝生机。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亮光,朝我刺来。谭皎惊呼:“小心!”是言远手里掏出后腰的匕首,满目凶光。我侧身一把将谭皎推倒背后,但还是晚了半步,匕首擦着我的腰腹而过,带来割裂的痛。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他嘴角露出冷笑,力气很大,身手也非常灵活,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小商人。我顿时意识到,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谭皎,报警!去叫人!”我吼道。
言远眉目一紧,但我哪里会让他去对付谭皎,发了狠跟他缠斗住,我俩都移进了客厅里。
谭皎的脚步声瞬间远了。我放了心。
言远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发红,死死盯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全身戒备,静默不语。
他不认识我。
那些鸟认得,他却不认得。
我说:“许子枫的那些鸟,是不是你给的?教他用的?”
他愣了一下,笑了:“你连这个都知道?子枫跟你说的?为什么?”最后三个字问得森然又冰冷。
然后他抬起手,吹了声异常清亮的口哨。
被窗帘挡住的玻璃窗外,隐隐响起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他露出几分得意神色。
我霍然明白过来。许子枫死时,坑底有人喊了句“他死了”此刻回想,似乎正是言远的声音,那群鸟就立刻飞走,不正是听他号令?
我说:“去年6月,你是否搭乘了’滇美人号’?第一天之后的事,你是否完全不记得了?只是拥有了操纵群鸟的能力?”
言远的脸色变得非常震惊,说:“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反应竟非常快,马上失声道:“你也在那艘船上?”
第56章 邬遇八(3)
与此同时,鸟从窗帘的缝隙,不断飞进来,密密麻麻,逐渐成群。它们全悬停在言远身后,如同一对不断扩大的黑色翅膀。这一幕看起来,如此安静而惊悚。
它们在等待他的号令,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我心中捏了把冷汗。而我要的就是言远精神遭受冲击,尽量拖延时间。我点头说:“是的,我也在那艘船上。难道你不想知道,后来的那些天,在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言远摇了摇头,说:“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下船之后,我拥有了这样的能力。有了它们,我就像有千里眼、顺风耳……就像拥有了一只出其不意的军队,我可以一点点地去听、去知道,当年我被丢弃的所有真相。也可以耐心的、完美地策划我的惩戒、我的复仇……”他脸色骤变,抬手指向我,刹那间右边的群鸟清啸出声。他说:“如果不是你们,子枫就不会死,他们现在都已经接受惩罚,品尝到悔恨的滋味,为他们流着朱家人那么肮脏自私的血!不过没有关系,我反正可以收尾。我杀他们,根本举手之劳。”
话音未落,那些鸟已排成进攻队形,附着在他的手臂旁,那些黄褐色的眼睛,全都盯着我。我左右全无遮挡,握紧拳头。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在山上那回,谭皎用t恤绑住头,那可爱又勇敢的样子。一时间,心竟也沉静下来,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