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围成一圈,抱着不一样的目的期待着莲花棺开,屋子里落针可闻。
然而,十秒钟过去,莲花棺仍旧毫无变化。
不可能啊!我心中大喊,想把莲花棺拿起来使劲儿晃晃,问问这丫到底要干什么。刘叔也傻眼了,愣在原地,石化一般。
迈克尔轻轻一笑,看了看手表,道:“你们大约还有两个半小时。”
说完,他率领一干人等离开,留下我和刘叔静立在屋子里。那一刻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绪都被掏空了。
半晌,刘叔颓然坐到椅子上。我也像散了架子一样堆进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意识到刘叔动了动,集中目光,发现他把莲花插进第一个孔,然后把手指放在附近的封板上,片刻,暗骂了一声。
“怎么回事?”我坐起来问。
“锁上了,”刘叔道,“作家,你能相信么?前面的内栓重新锁上了。”
“重新锁上了?”我真的不敢相信。
“没错,重新锁上了,”刘叔取出莲花,插进第一个孔里,“我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锁上的。”
莲花旋转,盛开闭合。
刘叔指尖轻触封板,闭目不语,二十圈后,他睁开眼睛,取出莲花,对我说,“开了。”然后把莲花插进第二个孔。
这一次他把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叉开,分别触在两个孔周围,我静静等待,脑袋里依旧是图纸上全然不同的孔下结构。
时间一到,他收回手,对我说:“第二个内栓打开后,第一个就锁上了。它们之间居然他大爷的相互牵制!”
“每一个栓打开就会自动关闭上一个吗?”
刘叔点头,但明显不甘心。他把莲花取出来,插进第三个孔,两只手指重新探测,一段时间之后,又取出莲花,插入第四个孔。直到最后一个,他才抬头告诉我:“你说得对,每一个栓开启,都会闭合上一个。”
“难道是我们的顺序不对?应该从棺首这个孔开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就像九连环必须从最里面的开始卸。
“姥姥的!”刘叔道,“试试。”
我有点厌倦了,不敢再看,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刘叔自己在桌子边忙活。
看着刘叔倔强的背影,我想起一段往事:
十年前的春天,与我相依为命的爷爷刚刚去世,我从学校辍学,整日游荡在大街小巷,身无分文,却又无所事事。一日傍晚,我从崇文门走到明城墙遗址公园外围的绿地,遥远看见一群人围在墙根下面,不时发出吆喝声,引得来往路人驻足观望。等我走到时,至少已有三十人。
我挤进人群,看见人们围起的空地上或蹲或坐着五个人,其中一个胖子坐在人们对面,背靠着旧城墙,满口京腔吆喝着:“南来地北往地都麻利儿瞧一瞧了啊!神机锁惊天现世了啊!太后老佛爷做梦都想不到了啊!要是她想到就死不了了啊!谁能打开我给他十块钱了啊!打不开给我五块了啊!老爷儿要下山了啊!干完这单就不干了啊!”
这个人就是刘叔,那时他比现在年轻十岁,和现在长得没有什么差别。他口中的东西在对面一个大爷手里,是一个十几厘米长的木头方子,看起来像几块不规则形状的木头拼凑起来的,但那大爷扭来扭去,就是打不开,末了儿丢下五块钱,道:“这位哥,我愿赌服输。”
刘叔也没客气,捡起钱塞进肥厚肚子前的售票员皮兜子里,“谢谢老弟。”然后继续吆喝:“我等人,老爷儿也不等人了啊!最后试一次了啊!我给你们演示一遍了啊!乾隆爷看见都眼花缭乱了啊!康有为能打开就不至于变法失败了啊!我演示完你再打不开给我二十块了啊……”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木头方子拿在手中,用难以形容的速度迅速把木方拆成三十个不规则体,然后又快速组装上,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时间。
速度太快,结构复杂,一般人根本记不住。但我不一样,我从小就对见过的东西特别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几个人跃跃欲试,但谁也没伸手。我挤个地方,蹲下,拿起木头方子颠了颠,对刘叔说:“这玩意儿有这么神?”
刘叔道:“神不神试试就知道,四九城外全是老炮儿。”
我趁机记下木方外面的结构,暗暗套刚才的记忆,确认无误之后对刘叔说:“大爷,我要是能蒙着眼睛打开你这玩意儿,你给我二百成吗?”
“哎呦喂!”刘叔怪叫,“丫口气不小,小子,知道当年盗墓贼八不留是怎么死的吗?打不开这个气死的!”
“你甭管别的,我打开你给不给吧!”
“给,我兜里钱都给你!”刘叔道,“可你要打不开呢?”
“打不开我兜里钱都给你!”我想起兜里的五块钱。
“齐活儿!”刘叔叫道,“我给你蒙眼睛!”
我闭上眼睛,刘叔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布,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把我眼睛蒙上。这货下手特黑,勒得我直淌眼泪。
我摸着木头方子,人群开始躁动,不少人暗暗给我加油。我凭着记忆抽出第一小块,然后挪到对面,拆掉第二块……这个东西的关键在于不能按照松动的木块顺序拆,有的时候需要用手固定某一块,拆掉另外一块后再回头来拆。
随着我放下的木块越来越多,人群的躁动声越来越大,我心说死胖子,今天爷爷不赚你个倾家荡产都对不起我的名儿。
时间在我手中流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