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敢睡觉。
我仰在球根表皮的褶皱里,一直看着近在咫尺的洞顶。随着我们不断远离原地,洞的规模越来越大,它呈现出一个喇叭的形状向外扩张,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然的,不带半点人工加工的痕迹。
最后,球根走出洞穴,来到一个漆黑庞大的空间里,有水声从空间深处传来。
好奇令我站起来观察,这个空间尤为熟悉,好像是我落水时那个空间的另一边。
小球根在我脚边拉我,我低头看,见它正顺着球根的后背向下爬。
“你要下去了?”我不解地问。
它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之后继续走。
我抉择了一下,决定相信小球根,于是跟着它爬到球根背面,抓着一根它用来走路的根须回到地面上。
后面无数大小球根立刻排山倒海地把我淹没。我定在原地不动,任凭它们从我身旁掠过,直到最后一个一瘸一拐地爬过去,我才离开那里。
奇怪的是小球根也没动,它好像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站在我脚边看着大球根远去。
离开我们不久,大球根的光照亮一片水域。它直接爬进去,走向水域深处,剩下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继续向里面游。它的一干喽啰都跟着它涉水而过。
我明白小球根不是想带我去别的地方,而是不想过河。可万一真相在河的对岸呢?
我有点后悔,但也没办法了。
环顾四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庞大的空间感从黑暗中传来,让人心生畏惧。我掏出火石和匕打出火星,什么都没照到。
我迅思考,觉得我现在应该设法弄一堆火,否则万一那些泥人过来我将死得很惨。
想到这,我把小球根放在肩上,准备回到洞里去利用那些干枯的树根。
转身之际,我意识到面前站着一个人。我再次敲打火石,迸溅的火星照亮一张老外的脸。
那一刻我大为惊喜,“终于看见亲人了,老迈!”可是下一秒我头都竖起来了,“我曹,你是人是鬼?”
“不要大惊小怪的,你见过的神迹比这还少吗?”迈克尔说。
“尼玛,”我凑上前去,仔细看他的脸,确定他就是迈克尔,“我见过的神迹都是其他人种,你一个普通白人,我他大爷的亲眼看见你脑袋被崩开花儿,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让我别大惊小怪?”
“你跟我来,这里很危险。”
“我觉得你更危险。”我继续后退,脑袋里仍旧是迈克尔死时的惨烈画面,但马上我想到了一个解释得通的理由,“你不会是安德里吧?”
“我怎么会是他?”
“你变脸的技术我亲眼见识过,变得肯定一点儿细节都看不出来。”
“不是,你想错了,张先生,我就是迈克尔。”
“怎么证明?”
“你该怎么证明你自己是你自己?”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我琢磨安德里应该只是易容成别人,不可能拥有别人的记忆,于是问道。
“印度的监狱,你们三人因为偷盗佛祖舍利被抓住,是白约翰运作把我们救出来的,之后你们为我打开了七宝莲花棺,得到佛祖谕言。”
“这些凭借安德里的调查能力,都能知道,说细节。”
“我不是——”
“说!”
“我不是一定把你带走,我是想救你,如果你愿意留在这,我也没办法。”说完他转身就走。
“那你就是安德里!”我追上他说。小球根在我肩上张牙舞爪,进入战斗状态
“我再说一次,我是迈克尔,我要亲手杀了安德里和沙克。”
“你要真想救我,就说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细节。”
“我又不是你,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细节?”
“那这样,如果你是迈克尔,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脑浆迸裂都能活?你比孟加拉还猛啊!”
“我不知道,”迈克尔痛苦地说,“我好像睡着了,醒来时现胸腔憋闷,我用力向外推,感觉到前面是土,然后我就爬出来了。”
“对了!”我想到一个绝佳的验证方法,“白约翰呢?如果你没死他一定也没死。你能把自己变成迈克尔,不能凭空变出白约翰吧?”
“事实上……”迈克尔犹豫地说。
“你就诚实一点吧,安德里,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事实上白约翰就在前面。”迈克尔指着前方说。
我顺着看过去,见前方岩壁下一块巨石后面闪烁着火光。我加走过去,果然看见白约翰站在火堆旁,如我第一次看见他一样,静静地恭候着他的主人。
石头后面是一个岩石凹陷,火堆在洞口,里面能容纳三五个人左右。我们在火堆旁坐下,小球根警惕地看着他们俩。
“现在你相信了吗?”迈克尔苦笑着问。
“信了,可是你们他妈到底怎么活过来的?被枪崩了,你知道当时我看见你们时心都纠一起了。”
“谢谢你的同情,张先生。我的脑海里只有被沙克的枪指着时候和我从土中醒来的记忆,它们之间这段不记得,被沙克杀死是约翰告诉我的。”
“你能记得么,你当时连脑子都没了。”
“他真的开枪射我的头?”
“你见过——唉?你给我看看你脑袋。”我站起来,仔细看向迈克尔的脑袋。
他的头金光浓密,里面满是沙土,但此时此刻,这是一个完整的脑袋,没有伤痕也没有破损。
“奇怪,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