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炎拳头紧攥,指节泛白,“我让他先回妖界了,他一直在岸边......不肯走。”
壁角的贝壳海灯闪烁不明,屋内一阵亮一阵暗。
苌夕还是笑着,仿佛十分欢愉,“那一定是在等我啦!这样的话我更不能多逗留了,美人我先走了,改日有时间,请你来赤谷坐坐啊!”
“你——”
“——别送别送了,先告辞了哈!”一面说着,一面朝宫殿外面走。
“你敢走!”沭炎阴沉着低吼。
苌夕脚步一顿,也只仅仅一顿,随后便仍旧头也不回地走。
直到被沭炎气急败坏地拉回去,扣在怀中。
“唔——”
灼热的吻像风暴一样疯狂,久违的气息席卷而来,把苌夕一层又一层地包裹,压迫他的心脏,窒息而痛苦。
沭炎力道之大,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断深入这个吻。
疯了,都疯了!
苌夕使劲推拒,躲避,紧贴着他的人却纹丝不动。反而将舌头伸进他的口腔,发狠地在上颚一带侵略。
“唔嗯——”
直至他发出哭泣一样的哀号,沭炎才放开他。
苌夕眼里噙着薄泪,喘匀了气之后,却仍旧笑得没心没肺,大大方方,慷慨无谓:
“美人你的吻技一点提升也没有,肯定没怎么练习,不像我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哈哈!”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我会等你到愿意听我解释那一日。”相较之下,沭炎显得尤其阴沉。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装疯卖傻,理性说着他的盘算。
在苌夕手里硬塞了一片龙鳞,沭炎竭力平缓语气,“以后要找我,直接用法术点亮它,无论多远,我马上就到。不必大费周章来东海。”
苌夕十分慷慨地塞进怀里,开怀道:“知道知道!我也觉得我一个妖怪来东海很不合适,以后不会啦!多谢美人哈!”
沭炎好不容易舒开的眉头,又紧紧拧在一起,怒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苌夕擦去嘴角又溢出来的鲜血,乐呵呵道:“不管意思不意思,我得走了不然白葶等急了回头又得凶我,告辞告辞了啊!”
语罢,苌夕便欢笑着,挥挥手走了。
背影在海水的涌动里,显得十分洒脱,犹如仗剑走天涯的大侠。
岸上,白葶果然在出口焦灼地候着,见到步履维艰的苌夕,便火急火燎冲上前。
“你没事吧?敖广有没有为难你什么?有没有对你用刑?”
苌夕的脸色白得跟纸没有两样,双目失了焦距,恍若丢了壳子的蜗牛,拔光刺的刺猬。路走的跌跌撞撞,仿佛下一步就要跌下去。
白葶连忙扶住他,担忧道:“你怎么了?他们把你怎么了!”
苌夕仍旧吃力地迈着步子,“没事......”
声音轻得像灰尘,沧桑宛如深秋枯叶。
白葶担忧,“果真没事么?”
苌夕怅然若失地摇头,“......没事......”
又踉跄着往前了几步,终究“哇”地吐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潮水一层迭着一层,在海鸟的哀号中,逐步褪去。
近日天公很不作美,无端端泼了好几日的大雨,似要将凡间淹没。然则,比这更让众生没料到的是——狼王病了。
这个消息惊动了整个妖界。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染过疾的狼王,竟然病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该拉近关系的还是得拉近,该用的交际手段还是得用。
于是乎,一群妖王又蠢蠢欲动,打算登门探病,顺便寒暄几句。
结果,不出所料——狼王病中,不便见客。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苌夕躺在偌大的床上,目不转睛盯着窗沿的蜘蛛网。
一只黑色的蜘蛛还在不停编织,网被风吹破了,又爬过去修补,又被吹破,又去修补。一直不断地,每次都怀揣着可以织一张完整的网的决心。
直到风陡然变大,将蜘蛛连同那张网一并刮飞,只剩了两根蛛丝飘扬。
曾经,他也像这蜘蛛,不自量力,不知所谓。还可笑地守了八百多年的流光,愚蠢之极地单相思。
“三日后便是千妖论术,大王切要顾惜好身子。”下玄长老劝退了一群妖王,半劝诫半请求道。
苌夕勉强坐起身,有气无力道:“劳爱卿挂心,好多了。”
下玄十分担忧,道:“大王的精神远不及往日,千妖论术是要签生死状的,您切不可拿病态之躯以身犯险!”
苌夕充耳不闻,“论术的都有哪些厉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