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擎搂住苏怀静的腰,小心翼翼的将男子碎裂的肩骨拢在怀中,他的唇角微微弯出笑意,却冷酷的毫无温度。体修疑惑的转过头来,眯着眼看了看这个年轻英俊的后生,发觉对方只不过是融合期,这等修为,对他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一般。
长辈哪有欺负小子的道理。
“小子,你是在喊我吗?”体修转过身来粗声粗气的喊道。
“不错。”易擎垂着头,温柔的将苏怀静散落的长鬓撩到耳后,声音轻柔的像是春日午后的清风,“既然你也修到这把年纪了,也算是一脚踏破生死门,知晓天地因果事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否天公地道呢?”
这话由一个融合期说来只觉得可笑滑稽。
体修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有点疑惑这个年轻的后生是不是因为同伴的濒死而彻底疯了,古怪笑道:“不错,所以技不如人,也活该去死。交这样愚蠢的朋友,是你的污点。”他多少还是有些欣赏这个年轻后生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有一颗勃勃的野心,这样的少年郎即使骄横些,也不讨人厌。
倒不如说,他还蛮期待这个少年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相比较他那个半死不活的朋友,实在是好太多了,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既然如此。”易擎慢条斯理道,“那你就去死吧。”
“哈!那就手底下见真……”
体修的话还未曾说完,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向来很快,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速度更快,快到几乎让他没有反应的机会,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
易擎一手抱着苏怀静,一手掐紧了体修的脖颈,将他缓慢的提了起来,甜蜜的轻语道:“你的魂魄,我收下了。”
沁入骨髓的寒意迅速传向四肢百骸,体修猛然瞪大了眼睛,肌肉偾张,血管似乎一根根的爆出肌肤,全身上下的骨骼仿佛都在吱吱作响,他漆黑的视野里唯独剩下了一盏灯芯,豆大的光芒闪烁着,悄无声息的引诱走他的魂魄。
“真正的愚者,总是喜爱将自己无法意识到的高明之处,辩驳为愚蠢。”
失去灵魂的身体迅速放松了下来,不瞑目的歪在易擎手中,他嫌弃的松了手,慢条斯理的践踏上对方的胸膛,毫无犹豫的一脚踩了上去。
体修坚不可摧的身体这时宛如被虫蛀空的木块,被轻轻松松的踩碎了胸骨,肌肤迅速凹陷了一大块下去。
“这才是公平。”
易擎从容的叹息着,语调好似还带了点绵软的多情:“叫你死的明白。他若与你争斗,一来实力不及,二来要分心顾及我;他不动手,不是因为不敢,是因为不能,既是必败的局面,牺牲他一个,总比两个人都受伤要赢面更大。”
“哈,我跟你说什么呢。”
易擎将苏怀静横打抱起,瞧他面若金纸,唇边凝着血迹,眉目竟然还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由扼腕:“你连受伤都是这个模样,一点儿趣都没有,倘若你是我那遍布天下的仇家派来的,连美男计都无从施展。”
这自然是玩笑话。
不过玩笑归玩笑,救命另归救命,易擎最后一眼遥望四候之门,只见千万道光在漩涡之中挣扎,易凤知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独独剩下愈发坚若磐石的四候之门,天魔体在呼唤它本来的主人,破碎的魂魄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他转过头,毫无留恋的化光而去。
千百年的时光,纵然记忆因为魂魄的破碎而消散许多,然而给自己留下退路早已成为了本能。倘若说狡兔三窟,那易擎起码给自己准备了三十多个窟,而接近四候之门的玄冰洞,就是其中一处。
玄冰洞在很深很深的地底,在一处悬崖底下,过了温暖的潭水,进入池底被水草与阵法所遮掩的真正洞穴,潜入一段时间,就会有岸,上了岸就是一处溶洞,待溶洞走到了尽头,就是万载寒玉,这就是真正的玄冰洞了。
苏怀静浑身湿漉漉的,气息若有似无,易擎便一路渡气给他,待上了岸,溶洞中透着幽幽的亮光,银蓝色的碎片嵌在溶洞的顶端,照得潭水微波粼粼,格外明亮美丽。
溶洞之中的寒气,也微微显露了出来。
“苏师兄。”
易擎很轻的呼唤了一声,男人依靠在他肩头,轻微的低吟了着,似乎还有所反应。
那头如漆的长发落在易擎的胳膊上,像蛇缠绕着,男人的脸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滴,衬得整张脸都格外苍白如雪。
万载寒玉虽是天下至冷,但对伤势有好处。
尽管易擎本来挖出它是为了保存易凤知的尸体,然而事实上用来最多的却反倒是疗伤。
有幸来到这个所在的人,易擎是第一个,苏怀静是第二个。
“我还是低估了你对我退让的底线。”易擎语调含笑,然而声调平平,听不出是恼火还是快意,他温柔的将苏怀静平放在寒玉棺之中,低声道,“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既然对我无情,那就是对自己太狠心。”
“可是我,承你的情。”
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寒玉棺中,冰寒的灵气修补着他身体里凝滞的血液与破碎的骨骼,无悲无喜。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下回复,发现有读者不太理解易擎的目的跟怀静的目标。
其实昨天那章很清楚了,易擎本身目的是为了复仇,但是他再次看到父亲,被怀静随口问了一句。
才发现自己做的任何事情根本没有意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