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两日前魏王三公子魏洛独自前往洛阳城西天津桥上游玩,却遇人行刺受了伤。虽然伤势不致命,却也令魏王狠狠心痛了一把。

这几日,魏洛闷闷不乐地卧病在床,除了魏王来探望时应付过几句话,便是整日整日地独自靠在榻上一句话也不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给他送什么药便喝下,送什么饭便吃下,仿佛丢了自己一般。

日近黄昏,魏洛一身素衣,斜倚榻上,长长的发丝垂过脸侧,随意搭在肩头,微露侧颜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人一身潇潇肃肃,仿佛诗化作的风骨。一双澄净的眸子淡淡望着窗外昏黄的斜阳与黢黑的树影交织斑驳,美得宁静而心碎。

一袭黑袍迤迤然走进房中,径自坐在榻旁,唤了声“三弟”。

魏洛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榻旁坐的人,微微惊讶:“世子?”

“咳,叫二哥便是。”魏瀛微笑着把手中亲自端来的药碗轻轻放在床头,“好些了么?先把药喝了吧。”

魏洛虽与魏瀛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平日里却互相不顺眼,与对方水火不容。魏洛也是个天生骄傲的主儿,绝不会和魏瀛低眉顺眼主动修好。而此刻魏瀛竟然亲自送药前来探望自己?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魏瀛情知魏洛心中怀疑,也不责怪,反而十分大度地洒然一笑:“你我平日不和,我却当你是亲兄弟,哪有不顾你生死的道理?听闻你最近一直闷闷不乐,不知是何缘故?”

见魏瀛已经这般和自己解释,魏洛此时内心不禁涌起一丝焦虑,难道自己是太小肚鸡肠了么?自己以为和他形同仇敌,他却还在关心自己?是自己心胸狭隘太没有容人之量了么?

魏洛虽然性情高傲,却是个心软重情之人,见魏瀛主动示好,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思,终究是将信将疑地端起床头案上盛满深棕色药汁的瓷碗,微微蹙了眉,仰头一饮而尽。

魏瀛依旧是友善地笑着,若非知道他们一向的关系,旁人定会以为这是兄友弟恭的和睦一家。

魏洛是个性情中人:旁人对他十分恶意,他便报之十分恶意;旁人对他十分善意,他便报之十二分的善意。此刻平白受了魏瀛的关心,心中不免过意不去,抬头看了看魏瀛,报之以微微一笑。

见他心意稍软,魏瀛便坐近了几分,竟拉起他的手,轻叹一声:“我们是一母所出,本应和睦相处,却从小如同仇敌。我也本以为我们之间没了情分,可听说你遇人行刺,为兄的心底竟是狠狠一痛……”

说着,魏瀛蹙起眉头,一手抓着自己的心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是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三弟,为兄一定会找到刺客,将之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二哥……”见魏瀛这般模样,魏洛只觉心底一声轻响,却是一根紧绷的弦断了,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门外传来魏王的声音:“好啊,好啊!”

“真好啊。”魏王背着手走进房门,沧桑的脸上挂着满是欣慰的笑意,“世子为兄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啊。”

“儿臣只是一时真情流露。”魏瀛连忙放开魏洛的手起身参拜,“拜见父王。”

“不用拘礼,坐回去吧。”魏王笑呵呵地在床边坐下,对魏洛道,“你平日里骄傲任性与世子水火不容,你可知道你二哥一直在背地里让着你在为父为你说话?”

魏洛一惊,回头看了看魏瀛,竟说不出话来。

“世子也是脸皮薄拉不下面子来和你示好,背地里却一直对你这个亲弟弟关心爱护。”魏王语重心长道,“只有你这傻小子把他当仇人看,你不知道你出了事他有多关心你,立刻主动派人去捉拿凶手……”

“父王。”魏瀛摇摇头,“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就不用都告诉三弟了。”

“哈哈哈。”魏王笑着点点头,“是啊,你三弟自己心里也应当明白了。”

“父王,二哥。”听魏王也这么说,魏洛心里对魏瀛的敌意彻底败了阵,竟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跪在了榻上,“魏洛一直心胸狭隘坐井观天,与二哥不能和睦相处,今日闻父兄之言方才茅塞顿开,思及自己往日所作所为愧怍不已,往父王与二哥原谅。”

言罢,魏洛在榻上重重磕了个头。

“三弟不必如此。”魏瀛连忙扶起魏洛,让他重新躺下,“为兄也有错,一直以来也对不住你。”

“你们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魏往高兴地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宠爱之情,教训儿子道,“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爱恨非要说个彻底才罢休么?”

魏洛垂眸一笑,温润恬静宛若仙家之子。

魏王见爱子心情有所好转,顿觉自己的心情也畅快了不少。父子三人寒暄一阵后,魏王带着魏瀛告辞离去,魏洛见天色已暝,也早早歇下。

甫一出房门,魏瀛立刻对魏王恭敬垂首:“多谢父王!”

“呵。”魏王冷笑一声,看都不看魏瀛一眼,“孤并非帮你!魏洛他为人直率不会掩饰,今后都不会再记恨你了,还望你能手下留情,看在孤的情面上留他一命!”

“父王,儿臣不敢!”魏瀛“噗通”一声跪在门前的泥土地上,垂眸将所有情绪都深深敛去,无悲无喜,无哀无怒。

魏王长叹一声,拉起魏瀛的手与他相携而走,却始终一言不发。

虽然自己一生不用真情,不择手段,然而依旧忍不住喜爱三子的才华横溢与真挚坦率。可是他心里又深深知道,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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