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半晌,南宫若尘忽然蹲下身去,望着尸体手背上那些细小的伤痕,神情微变。
左麒从侍卫手里扯过一把长剑,蹲到自家师兄身边,试探着在尸体上划了一道,皮肉破开,却已经没有血液流出,他歪头询问:“这是什么蛊?”
“是双生血蛊!”
南宫若尘未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左麒一惊,下意识回头。
他竟丝毫没有发现这人是何时到了自己身后!
苍翊剑眉微蹙,见南宫若尘神色不对,他本就心存疑虑,此刻听归冉出声,不禁问道:“归副统领知道此蛊?”
“略知一二。”归冉应道:“双生血蛊,是雌雄成对而生,一般蛊虫进入人体,啃食肺腑令人生不如死,然此蛊却食人血肉,大抵是为血蛊所支配。”
他顿了顿,继续道:“双生血蛊为天下剧毒之首,可若是控制得当,却是能解天下万毒。”
他意有所指,苍翊听的明白,下意识看向蹲在面前一直不曾出声的人,若有所思。
院中的纷争尘埃落定,侍卫取来火油,将少年引至院墙角落的蛊虫躯壳焚烧,火光冲天,映入人眼倒映出诡异的光芒。
南宫若尘抬头,看向府外,周围嘈杂的声响传入人耳,无人再开口说话,徒留少年一人懵懂。
翊王府往东不远处的街道上,几道黑影于民房屋檐上飞速窜过,似是瞧着无人追上来,警惕渐松,却在越过一条巷道时,背后破风声起,为首之人来不及回头,闪动着避开近至身前的暗器,躲避匆忙,脚下不稳,落入了巷道之中。
肩头不慎被暗器划伤,有些轻微刺痛,待她稳住身形,原本紧跟在她身后的几名黑衣人接连落地,只是已然没了气息,巷道口多出一人,她愤然抬头:“你杀了他们!”
暗夜之下连身形都很模糊,那人静立于巷道口,漠然开口:“不过受蛊虫操控的傀儡,杀与不杀于他们而言,并无二致。”
霓落冷笑:“最起码他们还能活着,不是吗?”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巷道内,冰冷地让人心底发颤。
左彦盯着她良久,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跟我回去。”
“回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霓落冷哼道:“回去何处?回那个早已破败成墟的家,还是你的爱徒如今安居的翊王府?”
毫不掩饰的嘲讽,左彦听得皱眉,耐着性子道:“颐都城已经戒严,怡月阁也已被禁军围困,你杀了数名朝廷命官,如今只身一人,你无处可去!”
“所以兄长此行,是要拿小妹归案的?”
“……”
久违了的亲昵的称谓,此时却只余化不开的疏离,他躲了这人十多年,却从未遗落她的一丝消息,她恨自己入骨,此番结局,他早该想到的。
他良久不语,霓落不由得蹙眉,片刻之前,肩头被划伤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麻,她意识到左彦在暗器上做了手脚,此时强撑着站立已是不易,却仍是咬着牙道:“过了这十数年,兄长这多管闲事的性子,倒仍是没变,如今,可是想着要大义灭亲了?”
“……”
“要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只要你告诉我……站住!”
她故作轻松的神情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须臾的功夫,肩头的麻木已经蔓及全身,此时见那人朝他靠近,她竟已是一步都挪动不得。
自己研制的药,药效几何,左彦最是清楚不过,霓落此时的境况他了如指掌,却还是依她所言,顿住了脚步。
头脑开始晕眩,霓落执意不肯认输,她看向近在眼前的人:“你告诉我……那孩子……到底是……是不是……不然我死都不会……不会……”
视线已然模糊,眼帘闭上,她终究未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摇晃的身体倒入一人怀中,迷蒙间听到有人低语。
左彦轻轻将人拥住,望着空无一人的巷道,柔声道:“你不会死。”
“也不能死……”
瞥了眼已经变得干枯的尸身,左彦将怀中之人打横抱起,消失在了巷道之内。
……
王府偏院内的火光经久不熄,屋中燃上了沉香,熏得人心神欲醉,一人静静地站在窗前,一袭织锦白衣,显得有些单薄,未曾束起的长发随着窗台边的烛火一同摇曳,背对着房门看不清神情。
苍翊自外室走进,取了件厚重的披风走向窗边,将其裹在了那人肩头。
南宫若尘微惊,笼罩住周身的暖意,让他紧绷的身形放松下来,将肩头的披风拢紧了些。
苍翊并未同往常一般拥人入怀,只是同样站在窗前,与他并肩而立,院中的热浪影响不了窗前的温度,涌入的夜风寒冷刺骨。
似是不习惯这般沉默,苍翊轻声开口:“院前那片相思竹,损毁了些,待开春了,我再命人移植些回来。”
“嗯。”
“只是可惜了这满院的花花草草,怕是寻不回来了。”
“……无妨。”
他紧靠在旁,没话找话,却始终不肯看自己一眼,南宫若尘侧头,见他目无焦点,忍不住叹息道:“有话便说吧。”
……
☆、真相
苍翊凤眸微闪,侧头看他,刚欲出口的话却在瞧见他满脸疲惫的面孔时化作满腔心疼,微笑着摇了摇头。
窗门被人叩响,凌云在外唤道:“王爷。”
苍翊颔首应了,伸手将窗门掩上,挡去一夜寒风,旋即转身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南宫若尘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