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离开。”
“老伊安没有挽留我,我想作为旁观者,他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对西里斯的了解比我更深,认为我们并不是合适的伴侣。但我走前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对我承诺,一旦有西里斯的消息,他会立即让我知道。”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不相信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用尽全身力气,我才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回到了爱丁堡?难道你就再也不回赫布里底了吗?”
莱姆斯只是笑了笑。
“有什么意义呢?你不明白吗,西里斯可能对我存有感情,但他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这样优先考虑自己的情况下,他才会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肖博斯特,逃避关于我的一切。我不否认,也许我们还有未来,还有共处的可能性,但这也只能建立在我个人的牺牲上。”
我也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怀着同情说,“你还要活下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卢平先生。”
莱姆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驳斥我孩子气的话。
酒吧里很热,充斥着酒精和油炸食物的味道。侍者早已经在吧台后的角落里睡着了,头颅一点一点。外面爱丁堡的天空正在缓慢地醒过来,云层翻浪,惨白的冬日阳光正在穿透乌云,投射到老城的石板街上。我看了看手表,接近六点,我的火车已经接近发车时间。
莱姆斯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站了起来,温和地对我说,“我们走吧,我的火车也快要开了。”
我这才意识到其实莱姆斯身边也放着一个行李箱。
他很高,至少与六英尺一的我齐平。他穿着整齐的花呢夹克,平整的西服裤,看上去就像一个满腹学识的大学教授。感情的事情,真的与理智无关。我只能祈求这样的疯狂,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们付了账单,在沉默中走出阿拉班纳酒馆。
☆、玖
外面的高街还是那一条街,分明没有任何变化,迷茫中我却觉得恍如隔世。我想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生存的方式。夜晚孤身一人,忍不住舔砥伤口;白天却又能笑对世界。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方式。
我们彼此一言不发,穿过北桥,走向韦弗利火车站。
巴尔默勒尔酒店在晨雾中好像一座堡垒。风四处呼啸,一只牧羊犬一样,卷着天上毛茸茸的云。我们不得不弓起上身,顶风往车站走。
我越来越想念伦敦。想念我在诺丁山的家,想念我兄弟姐妹齐聚一处的热闹和人气,想念我的母亲。想到几个小时之内,我就能回到牛顿路,喝上家里熬的浓汤,那种喜悦,几乎将这个爱丁堡之夜和这个故事的诡谲感都驱散了。
我们很快到了地下火车站,我站在往伦敦的十三号月台分岔口,挥手向莱姆斯卢平道别,最后出于礼节,问他要搭车去哪里。
他还是那样温和地对着我微笑,云淡风轻地说,“阿勒浦。”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苏格兰高地西海岸的小镇,居民很少,荒凉偏僻,唯一出名的东西,是开往赫布里底的摆渡船。
我盯着他看,希望他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