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影响很大,大到狄初为了掩盖这段记忆,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徐陆说了些什么,祁凌几乎没听进去,他的眼神一直锁在狄初身上。
狭长的凤眼紧闭,皮肤苍白得没任何颜色。凌乱的黑发散在枕头上,隐隐透出一丝病态的俊。
太好看了这个人,看着看着就有些入神。
祁凌不知狄初神佛不惧、张牙舞爪的外壳下,有着这样的过往。
徐陆唠唠叨叨,说什么母亲有精神病,发疯时经常虐待狄初。而他的父亲大抵是爱他母亲爱得走火入魔,不仅没有保护狄初,甚至助纣为虐。
祁凌在心里暗骂了一大堆,操大发了。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狄初逼成现在这副模样。任是谁也无法对父母在自己面前惨死这种事无动于衷吧,可徐陆说狄初没有任何反应。
该是反应过激才对,灵魂中的那抹光终于吹灯拔蜡了。
黯淡下去的一瞬间,狄初大抵是绝望涂地吧。
祁凌说不出来的难受,不自觉地将狄初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有些冰,不知是输液的缘故,还是病房空调太低。
后来徐陆说:“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平时多带初去散散心,他就喜欢到处走,然后有感而发写点东西。如果你能劝劝他,就更好了。兄弟在这儿先谢谢你。”
祁凌说:“这个你别跟我说,劝别人走出困境这种事,给旁人说是没用的。得靠他自己。”
人这一辈子,到最后什么都得靠自己。
走出困境也好,向上争游也好。
大多时候,你只有一颗药了,可你还要撑一夜。你只有一点希望了,可你还要走一生。
没什么会真正地让你不堪重负,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狄初需要自己看清自己,他才能不再寻找借口。
祁凌到达医院是傍晚七点半,急匆匆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找零都没要。司机在后面喊了好几声:“同学!零钱!跑什么跑!”
最后祁凌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司机才不得不缩回去,骂了句傻逼。
祁凌是有点犯傻逼,他怕狄初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人。
莽莽撞撞地提着保温盒走进病房时,狄初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摆弄遥控器。
护士给他插好输液的针头,见祁凌走进来:“你是他朋友吧,给他带饭了没?”
“哦,带了。”祁凌走到病床边,“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晕血严重到突然丧失意识还是常见。自己下次注意点,不过比起这个,你的身体毛病还挺多,医生说的话你自己记住了。”
狄初苦笑着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把护士送出门。
祁凌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侧头看着狄初:“精彩啊,你也有今天。”
“没死是不是让你挺失望的。”狄初翻白眼,继续玩着手里的遥控器。
“是挺失望,不过某人晕倒的样子更有意思。”祁凌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地翻给他看,“瞧瞧,群众的表情是多么丰富,估计明天头条——’少年因一滩狗血当街昏倒破相‘,后续’整容失败无脸见人‘。”
“操!祁凌你个操蛋玩意儿给我删了!”
说起这个事,狄初不仅火冒三丈,更是疑虑重重。自己以前从不晕血,为什么现在开始晕了。不仅晕,晕得还相当没面子,倒霉催的。
原因就是两家店主因生意纠纷积怨已久,甲方往乙方门面上泼了一头狗血,乙方气不过,当即从菜市场买了一桶猪血泼回去。
吃瓜群众还没围得水泄不通,好巧不巧狄初没按住好奇心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操,还出事儿了。
“要我删也可以,”祁凌指着保温盒,“把粥喝了。”
狄初眼皮一跳:“那你还是别删吧。”
“我操你大爷的!你几个意思!”
“你他妈才是想毒害我吧?你做的东西能吃?”
祁凌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狄初:“不然你不会这么积极地让我吃饭……”
操。
两人对看一眼,好像把对方的心思猜了个遍。实在没忍住,同时大笑起来。明明毫无笑点的一件事,硬是要笑一笑,才能把这篇揭过去似的。
狄初笑得发抖,右手动了几下,针头出现一大截回血,吓得祁凌赶紧住声。
“哎哎哎,别笑了别笑了!手放好!”祁凌按住他的手,然后把保温盒端过来揭开。“味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还是吃点比较好。”
狄初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吃了一口。
接着,他没有皱眉也没有任何异色地把粥吃完了。
看得祁凌一愣一愣的,差点以为自己做的东西相当美味。
狄初把勺子还给他,抽出纸巾擦擦嘴:“味道没什么问题,毕竟完全没味道。”
“卧槽……你妹啊!”
“我操你弟。”
祁凌有点挫败,但他明白狄初所说的没味道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貌似只顾和祁迟聊天,确实没放盐。
狄初靠回床头,心里五味杂陈。
太难吃了,难吃得不像是给他送关怀,简直是来折磨他的。要不是两人之间没什么新仇旧恨,狄初会以为祁凌想用一碗粥将他杀之而后快。
祁凌把保温盒收好,跑去饮水机给狄初接了杯热水:“我说你这人毛病挺多啊,又是晕血又是贫血,还有胃病估计你低血糖。”
“哟,祁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