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重又上路,苏穆清拉下一张面皮来,与苏玲珑开起玩笑来。但这苏穆清在剑庄时,就是个锋芒内敛,不喜形于色的家伙,历来正襟危坐,中规中矩的,素有“小君子剑”的美誉。此刻要与苏玲珑亲近,搜肠刮肚讲出来的笑话却也尽是一些“穿马甲,脱马甲”的冷段子。苏玲珑从没见过苏穆清这般滑稽,心里只觉得别扭,便干巴巴的笑道:“穆清大哥,你……你还是板着脸好看一些。”
“玲珑,”苏穆清终于肃然起来,问她道,“你觉得穆武与我比起来怎么样?”
“咦?”苏玲珑歪过脑瓜来,一双凤眼望着他半晌,问道:“穆清大哥,你怎么了?一路上怎么老跟玲珑说胡话?”
苏穆清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对穆武与我的态度如此不同?”
苏玲珑抬头望着天,说道:“你们哥俩都不错呢,可是穆武是数九天的太阳叫人见了喜欢。穆清大哥是三伏天的太阳直叫人害怕。”苏玲珑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看见豆大的眼泪从脸庞上滚落下来。
苏穆清望着车中的棺椁,也难过道:“我记得……这是姑姑说的吧?”
苏玲珑不再说话,把头一垂钻进车子里去了。苏穆清也不说话,驾着车子走到一处集镇,天色还早却不打算走了,投了一家客栈歇息去了。苏玲珑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只叹气道:“穆清大哥,记得咱们三个小时候,玲珑总也猜不透你的想法就如同玲珑永远也跟不上穆武的脚步一样……”
苏穆清不搭理她,只是一个劲地说:“先住下,先住下。容你穆清大哥好好的想一想。我可舍不得把自家妹子往虎口里面送……”说着也不看苏玲珑的脸色,一切安顿停当以后,独自一人回房休息了。
夜幕垂下,苏玲珑却是无眠,思来想去的总也绕不开石奴儿了。“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不知道大傻蛋要怎么寻死腻活的……”她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实在是气闷的很了,便披衣下床,素手纤纤轻挑隔窗,庭院里只见苏穆清持剑而立,月光如霜洒在了他的缁衣上面,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此刻凝滞了起来。
这二人各怀心事一夜未睡,苏玲珑一早就听得院子里面人嚷马嘶个不停。
“大傻蛋!”苏玲珑喊出声来,跑到窗边来看。只见石奴儿与楚云二人骑定了黑风疾立在当院里,正与店家为着被马蹄踏坏了的两块门板争执不休。
石奴儿听得苏玲珑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望向了阁楼上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子,才一见苏玲珑的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泪花花立刻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他身有重伤此刻却也顾不得这么许多,连滚带爬地下了马来,没跑得几步肚子上刀绞一般,一头摔在那里。苏玲珑惊呼一声,也顾不得梳妆打扮,从阁窗里一跃而下,洁白的缁衣迎风飘舞起来,宛如绽开的一朵白海棠。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夹杂在风中,看得众人都呆了起来。
楚云从腰间掏出十几个铜板把这一些惹人厌烦的店小二们砸得远远的躲了起来,不敢再出来露面。
“玲珑!”楚云伸着小手迎上前去,那石奴儿却抢先从地上跃了起来,双臂一横牢牢抱住了苏玲珑的蛮腰,众目睽睽之下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楚云在一旁气得直摇头,拿着手指敲打他的脑壳,说道:“大傻蛋,大傻蛋,玲珑快要被你给憋死了!”
石奴儿哭得正是伤心哪里还顾得上这一些?只由着楚云敲了他好几个凿栗子。苏玲珑看他哭得伤心亦是跟着心酸不已,说道:“大傻蛋你哭什么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着么?”
石奴儿转过脸来,摩挲着苏玲珑一张胜雪的脸蛋,当下又是一场嚎啕:“玲珑,你变丑了……”
苏玲珑不禁微微把柳眉皱起来了,嗔怪道:“怎么了,才过了几日就嫌人家丑了?”
石奴儿把苏玲珑搂抱得更紧了,哭道:“丑不丑的,石奴儿稀罕么?只要是玲珑,便是丑成老母猪来,也是我石家的媳妇。”
苏玲珑脸上娇艳欲滴,伸出小手来轻轻捶打着石奴儿胸脯,含羞笑道:“天底下数你最坏呢。”
这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不胜甜蜜,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苏穆清从客房中缓缓地踱到院子中,轻咳一声,说道:“玲珑,这成何体统!”
楚云迎上前面,却被石奴儿拉扯回去。石奴儿牵住苏玲珑的手,走上前来,说道:“你这苏家的恶棍可要听清楚了,除非是我石奴儿死,你休想把我家玲珑骗走!”
苏穆清冷笑一声,拔剑出鞘道:“玲珑,是去是留,穆清大哥听你的。你要是跟这蠢东西一块留下,咱们从此一刀两断,你就当你穆清大哥已死。你要是跟着穆清大哥一起回家,那么穆清大哥就一剑杀了他!”
“什么!”楚云气鼓鼓的冲上前来,咋咋呼呼道:“这……这不是草菅人命,强人所难么?什么狗屁的规矩,我就说你们苏家没有个好东西!须知道天下要不是你们苏家的,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苏穆清又把手中宝剑轻轻一抖,说道:“但凭着我灵霄剑百年声誉,苏家弟子向来说一不二的。你听不听又有什么关系?我苏穆清只要听玲珑的一句话。”
楚云亦是拔剑相向,冷笑道:“你这么说来,看来今日这一架是免不了的。玲珑闪开了,小心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