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正看她泪光涟涟犹如雨打芭蕉一般,不禁生出怜香惜玉之情来,从马上跳下来,叫人给她松绑,还把马送给她骑气的揽着韩生儿坐上马来,又厚着脸皮问苏穆正要棉袍。苏家的后生脸上皆变了颜色,唯独苏穆正好似没事人一样,把棉袍递与了海飞花,只看她腮上还留着残泪,可是神情却还不得意,当下忍不住笑道:“我绝非是怕你那个跟班的,只是看你是一位姑娘家,不忍你遭此大罪而已。”
“哼!”海飞花把脑瓜儿摇得拨浪鼓儿一般,赌气道,“你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刚才还骂人家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要把我交给你家老庄主发落。如今怎么又肯改了性子?”
苏穆正说道:“我们苏家好歹也是江湖上的正道名门,最讲仁义。无论敌友,来我庄上都要以礼相待,不至于辱没他人。怎么能跟那些邪魔歪道,乱臣贼子一样蛮横跋扈,粗鲁不堪,这等丑事若是传扬出去不觉得害臊丢人么?”
“穆正师兄!”苏玲珑从后面挤上前来劝他道,“你明明知道飞花妹子是个不肯吃亏的脾性,偏偏还要招惹她做什么?你一个做爷们的,就要多担待一点,何必叫人家觉得咱们苏家的男子都无容人之量呢?”说着,从自己背着的包袱里面取出一件锦袄来,递给海飞花道:“飞花你也是的,我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还不知道?何必拿着这些不堪的话来激他呢?”
海飞花把小舌头一吐,接过那件锦袄裹在韩生儿身上,将苏穆正的棉袍砸到他的头上,说道:“要不是看在玲珑姐姐的面子上,本姑娘今日定要把你冻死在这里!”
“我跟小丫头闹着玩的,这丫头发起脾气来还挺耐看的……”苏穆正嘿嘿的笑了几声,竟然也不再说话。
“你……”海飞花把眼珠儿瞪了起来,哼哼唧唧的说道,“真是十足的伪君子!”
韩生儿缩在海飞花的怀里,耳畔的寒风刀子一般刮在脸上,不禁担忧道:“这么冷的天气,那个公孙先生就这么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不会冻坏了身子吧?”
“咦?”海飞花扭着她的脸蛋说道,“你这小屁孩子一个操得心倒也不少!天底下冻死的人多了去的,连官府都不着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韩生儿揉着自己被扭得通红的脸蛋,小声的嘟囔道:“人家这也是为皇帝哥哥分忧嘛……姐姐们都是江湖中人,最讲侠义二字。如何眼看着别人受苦挨冻却无动于衷呢?”
海飞花说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呢?那个衰人的号坎上面印着的是兴隆镖局的名号。这兴隆镖局与嬴秦关系密切,那秦狗的皇亲国戚们多是用兴隆的镖师看家护院,朝廷上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也多是让张黑吾他们一手承办的,是那嬴秦的正宗狗腿子。今番他们来到江南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还什么‘旺财’、‘老狗’的,一定是有嬴秦的大人物到此,才惹动这么多的狗腿子出来护驾呢!如今这坏蛋冻死他才好,也免得脏了本姑娘的宝剑!”
韩生儿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说道:“可是我看公孙先生分明是一个能文不能武的迂腐书生嘛,真要动起手来,他不给人家拖后腿就算是上上大吉的呢!”
“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妹子!”海飞花拍打着她的小脑瓜儿道,“他这叫做扮猪吃老虎,阴险的很呢。别听他说得轻巧,老人们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凡事都有个传统的,他们虎城公孙氏历来是以拳脚闻名的,突然间就蹦出来一个这么不成器的龟孙衰,骗谁呢!真当我们是三四岁的小孩了?”
韩生儿想了半晌,终于说道:“也不尽然呢,你看一看楚云姐姐的陆书生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书呆子呢。公孙先生虽然讨厌,但是家破人亡也是挺可怜的。”说着把小脑瓜儿一歪,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海飞花听了这话竟然一下子噎住了,脑瓜儿一转,两只眼睛盯住了楚云。那楚云此刻也正瞧着自己出神呢。只说这两双剪水秋瞳一相遇立刻就擦出火花来了,两个小丫头几乎同时叫出声来:“你看我做什么!”
“又怎么啦?”苏玲珑跑前跑后地来看,却把韩生儿逗乐了,拍着小手道:“玲珑姐姐真是命苦呢,天生一个做丫鬟的苦命……”
“不许胡说。飞花的姐妹才不是丫鬟呢!”海飞花嘟囔着,忽而又想起包蛮子来,气道:“这个大蠢牛呢,非要喝那个什么‘透骨香’,这会子还晓不晓得出南十里吗?”扭过头来对苏穆正嚷道:“不是本姑娘吓唬你们呢,本姑娘的那一个小跟班的可很是麻烦的,你们最好把本姑娘放下山去,否则的话……哼!”
苏穆正说道:“我连你尚且不怕,还会怕你的一个手下?”
“好好好……”海飞花说道,“天底下属你们御剑山庄是第一,你们这么无法无天的,怕谁呢!”
只说这一行人在竹林之中走了约摸半刻钟的时间,终于又看见了那一座诡异无比的山庄,只是两旁大红灯笼已经给白布罩在外面,却更显得阴气森森的了。韩生儿不禁又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把脑瓜儿埋进了海飞花的怀里面瑟瑟发抖。
“没事,没事……”海飞花使劲安慰她道,“咱们这一次可是那苏家的后生们请进来的,比上一次翻墙入室的强多啦!”说着与众人一块进入了庄子。
只说山庄之内竟然是家家披麻,户户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