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又整弄了一下衣服才毕恭毕敬地走过去,缓缓的跪在中间,口里叫道:“玲珑拜见父亲,二位师叔。”
中间那人哼了一声,低下眼来问她道:“吾儿与吾今早约定之事办得如何了?”
苏玲珑犹豫半晌,吞吞吐吐道:“今日之事……乃是女儿一时任性,说出来的气话。父亲何必……”
中间那人一听苏玲珑是想要反悔,双目大张射出百道寒光,银须乱舞生出万分杀气来,骂她道:“孽畜!为侠者,其言必行,其诺必诚,其行必果,以勇武取重于诸侯,以信义显名于天下!若似尔这样口出狂言,不守承诺,全无信义我灵霄剑庄岂不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了?左右来人,家法伺候!”
苏玲珑见她父亲果真要打,急忙喊道:“父亲莫打孩儿!孩儿已经替父亲寻到了一柄绝世好剑!”
满屋子的人听闻此说便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向祠堂外面的胡应昌他们三人。那苏玲珑的父亲把这三人通通看过,凭他多年阅历竟然也觉不出哪个人是剑客,便问苏玲珑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苏玲珑又是踌躇了半晌,小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父兄们明日还要早起练剑。我的几位朋友也是奔波了一日疲累得很。不如今夜到此为止,明早我再慢慢说与父亲听也不迟……”
那苏玲珑的父亲知道这丫头诡计多端,绝不肯轻信她便又朝门外喝道:“取家法来!”
苏玲珑只得讨饶道:“胡大哥快来见过我父亲啊!”
那胡应昌听得苏玲珑叫他,从背后抽出越女宝剑来赶到屋里。只说那越女剑刚一入得屋来,满屋的灯火纷纷暗淡下来,粼粼剑光仿佛是那北国的飞雪一般摇曳满室,众人只觉奇寒透骨,颤粟不止。
那一干后生们见胡应昌仗剑而来,忒的放肆无礼,纷纷取出宝剑过来阻拦。胡应昌也不与他们废话,挥剑相斗。这一干后生们齐刷刷地舞出几个剑花来,青锋一耸一齐向胡应昌刺来。胡应昌大喝一声,挥剑劈来,众人只觉脸前电光一闪,虎口酥麻不已,低头看时手上的铁剑俱已断成两截,脸上不觉失色,匆忙退至一旁。
那三个老头儿也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无言,亏得苏玲珑在那里提醒,他才反过神来,大笑道:“果然是把绝世好剑……老朽苏胜海阅剑无数,这等截铁如泥的宝贝也不曾多见。”说着,疾奔过去就要抢在手里。
胡应昌却是不肯给他,把宝剑直往身后藏。苏胜海也知道自己失态,笑了良久,又见胡应昌生得朗眉星目,方面大耳,体态沉沉,两肩阔阔不禁点头赞许道:“果真是我的乘龙快婿啊!”便对左右之人嘱咐道:“今日天色已晚,几位贵客想必也甚是疲累。你们快去安排,不可轻慢了我的佳婿。”
还不等胡应昌分说,左右便涌出一堆丫鬟小厮左一个“主子”右一口“老爷”地把他涌出了祠堂往后院走了。楚玉、王知古惊得手足无措,也顾不上苏玲珑,赶紧追了过去。那苏玲珑还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却在那里兀自笑个不停。
胡应昌给这一班下人们推搡得恼怒不已,大叫一声拔剑相向直唬得众人四散而逃。俄而,楚玉跟王知古赶了过来,胡应昌对他们说道:“这鬼丫头使了一番虚情假意诓我们到此给她做了嫁衣裳,着实可恶!此处不宜久留,咱们今晚便速速离去也免去许多的麻烦!”
王知古迟疑道:“咱们不留下来吃顿饭么?”
胡应昌急道:“等你吃完他家的饭,小孩子都能出来满街打酱油了!”
三个人正在商议着如何逃婚,从前边的祠堂里又闹哄哄地走来一拨儿人。胡应昌扭头来看,领头之人却是个年轻的后生,面容清瘦现出铮铮道骨,体态飘逸透出渺渺仙风。身披一件玉锦裘衣柔滑若水,轻灵若纱,几能映月。腰悬一把辘轳宝剑,鲛皮作鞘,金丝缠柄,寒气外溢。那后生来到胡应昌近旁,打量他好一番才冷笑道:“在下苏穆武,是这灵霄剑庄的少庄主。几位的晚膳已经备好,三位师叔今日身体不适不便陪客便命晚辈作陪,还请各位勿要怪罪。”
胡应昌听他讲得阴阳怪气,也没有按什么好心,心中直叫苦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是摆得哪一出鸿门宴?”
“我道是谁请客吃饭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少庄主平日里可是个大忙人不似我等闲人只知道瞎混日子,怎么也生出了许多清闲请我的狐朋狗友吃饭来了?”苏玲珑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对着苏穆武冷讽热嘲。只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甚是妖娆,上前露出那莲藕似的小臂搀住胡应昌,只把红艳艳的抹胸往胡应昌怀里挨,口里娇滴滴地说道:“胡郎,咱们可不能让少庄主难堪。若是让他丢了半点面子却是比让人抢跑他青梅竹马的女友还要难受!”便拉着胡应昌从苏穆武面前走过。
苏穆武阴沉着脸色却是比让他当众出丑还要难看,又忽然觉出苏玲珑身上的香气刺鼻难忍,禁不住皱紧眉头,捂住口鼻。苏玲珑扭过头来笑道:“是蓝麝香,我知道你不喜欢。”
那胡应昌被她拉扯得实在可怜,苦笑道:“你们两口子打架却拿我一个外人出得什么气儿?”苏玲珑不由得他讨饶,直拉着他奔院门去了。苏穆武给这丫头羞辱一番也拂袖而去。楚玉和王知古二人傻站在那里发呆:“苏姑娘,这样子不好吧……”亏得一旁的小厮们催促,二人才回过神来,跟着他们赶了上去。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