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一日,众人在酒酣耳热之际被东方胜的豪言壮语所感,大大咧咧地就丢下了其他弟兄,跟着东方胜一道骑马北上,绕过京城,径直来到了燕山脚下。
徘徊了一日,众人早已酒醒,心里知道胆怯了。
那东方胜专程从察哈尔跑回来找他们所为何事?
造反啊!
东方胜呵斥道:“婆婆妈妈的,知道什么叫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吗?就是因为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你们一帮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居然如此胆怯!江左舵主,你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黄袍加身的故事。成败只在一念间,这事,若是对你们帮主说了,就定然做不成了!”
江左舵主担心:“可是,这守卫的人这么多……我们此次北上,身边加起来统共四五百个人,还不够给人塞牙缝啊!”
东方胜凤眼轻挑:“足够了!你莫不是忘了,这禁军、这京营,都曾经是我的手下,我自是有办法让他们放你们长驱直入!”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平素心眼儿最多的荆楚舵舵主冷笑一声:“以前是都听你的,谁知道现在怎么样呢?我可是听帮主说了,现在的九门提督是张绍民,他是跟太子最为要好的!”
其他人也想了起来,一时,看着东方胜的眼神就难以名状了。
东方胜气道:“你们怕?好,你们选个胆子大的,跟我来!”
他大摇大摆地从草丛中钻出来,径直朝着京营中间的大帐走去。
众舵主面面相觑,最后全都盯着江左舵主,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过去。
一路有士兵瞧见了东方胜,都是朝他点头致意,江左舵主暗中观察,听到有人叫东方胜“胜小爷”,心道,这京营的人和东方胜果然熟得很啊。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京营大帐,一个青年官员正在帐中端坐。
那青年官员看到他二人,豁然从椅子上起身,面上露出了惊色来。他眼神一动,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东方小侯爷!”他看到江左舵主,立时迟疑起来,“这位是——”
东方胜沉声道:“实不相瞒,这是欲仙帮江左舵的舵主。”他又对着江左舵主道:“这位是如今的京营统领、九门提督张绍民!”
张绍民面上浮起了肃穆崇敬之色,作揖道:“英雄豪杰,久仰久仰!”
饶是江左舵主平素再冷静,看到如此大官对自己如此恭敬,也是受宠若惊,连忙还礼。
张绍民问道:“东方小侯爷怎么来我这里了?”
东方胜叹了一声:“张大人,昏君无道,害死了我父亲,还逼着我上战场,想要害死我。我是带着好汉们来拥立欲仙丞相登基,改天换日的!”
江左舵主眼睛一跳,这小侯爷也太敢说了吧。他正要辩驳几句,却见那张绍民一拍大腿:“早该如此!”
江左舵主傻眼。
东方胜叹息:“但是我游说了几日,他们仍是不太信我。又见你京营兵强马壮,因此畏惧不前,我很是伤心,这才现身带他来见你。”
张绍民想了想,诚恳道:“不知其他好汉在何处,绍民愿与诸君一晤,为诸君释疑!”
密林之中,张绍民环视周遭穿着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总算明白为什么只有江左舵主一人跟着“东方胜”来寻自己,其他人一旦在这京营中出现,这赤橙黄绿的穿衣打扮风格简直蔚为大观。
众人一番厮见寒暄之后,他又换上了那副诚恳的面容:“本官仰慕丞相已久,是早就想助丞相一臂之力的!”
荆楚舵主一针见血地问道:“你不是那太子的人吗?”
张绍民苦笑:“哪个是那太子的人!皇帝授命我辅佐太子,我怎么可能抗旨不尊?只好忍着不甘,被那傻乎乎的太子所驱使!”他唉声叹气了一阵,“你们是不知,那太子愚蠢木讷,见天只知道火药木鸟,哪里像个太子的样子!”
荆楚舵主冷笑:“你手下强兵壮马,若是你带着兵马直接干,岂不是比我们这些人来得便利?”
张绍民苦笑道:“各位英雄,你们却是不知,我虽名为统领,但这兵不是我的兵,而是皇帝的兵!我可以限制、调开他们,却不可能撺掇他们去谋反!要是这兵真的有用,昔日东方小侯爷在怀来围了他们一个月,怎么都没能把那太子做掉呢?好汉们啊,你们可以忠心为主冲锋陷阵,我却只能虚与委蛇暗中放水啊。”
江左舵主叹道:“你也是不容易啊……怎么不早些向丞相效忠呢?”
张绍民继续诉苦:“要知道,我不是江湖人士,并非欲仙帮的门人,而是皇帝的家臣,若是我直接向丞相投诚,就是叛主,日后,丞相也不会信我的!唯有将这龙椅做个投名状,方能得偿所愿啊!”
众舵主默然,他们都是江湖人,自然晓得投名状的意思。
张绍民道:“那皇帝平日里都在深宫之中,哪里有机会现身于人前?此次祭天在那半山之上,脱离了重兵把守,简直是千载难逢,只有这一遭,只有这一次良机啊!”
东方胜道:“都说宰相的门人七品官儿,你们帮主是京城的一品大员,你们呢,穷乡僻壤的九品小吏!因为老皇帝活着,他手中权柄有限,只能给你们这么大的官儿。”
张绍民道:“皇帝大权独揽,便是丞相也受着限制。丞相现在已经是官员里头一个了,已经难再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