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山浑身一震,根本无法与那双黑嗔嗔不掺半点杂质的眼睛对视,许久才艰难道:“兰舟,不是这样的,我从来只把他当孩子,对他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我有苦衷。”
顾兰舟听他否认了自己喜欢白玉生,心里霎时一松,犹如将要坠入深渊时被人及时拉回了悬崖,关注的焦点立时转移到后面一句话,“什么苦衷?白玉生用什么由头要挟你了?”
穆青山痛苦地摇头,“兰舟,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了?”
顾兰舟见他越是为难,便越是笃定他被白玉生以见不得人的手段胁迫了,他对此怎能坐视不理?于是起身道:“你不方便说是不是?那好,我这就回太平镇杀了那贱人,让他再也不能缠着你!”
穆青山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要去!”
顾兰舟急得又要发火,“那究竟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么!”
穆青山自知再也躲不过,闭了闭眼睛颓然坐倒下来,一字一字承受锥心之痛,“我本是要去太平镇伺机进落魂谷救你,白玉生也跟了去。后来我在街上遇到了阿平和魏大哥,晚上与他们二人一起喝酒,结果不胜酒力喝醉了,就此铸下大错……”
顾兰舟没听明白为什么喝醉了就铸成大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霎时心里一沉,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你对他酒后乱性?”
穆青山痛悔交加,羞愧得无地自容。
一直以来,他都试图用仁善大义将性情邪僻的顾兰舟导向正途,可如今他都做了什么?先是识人不清,被白玉生蒙蔽,差点害了姚德江父女,后来又昏聩放纵,醉酒乱性!他不单不配拥有顾兰舟,连当他的父兄也不合格!
不回答,便是默认了。
顾兰舟一时间呆住了,先前在屋外吹拂的清冷河风似乎无孔不入地穿过门窗的缝隙钻了进来,再次包围侵袭了他,令他浑身发冷。比之更甚的是心底疯狂滋生的嫉妒,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缠缚了他的心脏,让他艰于呼吸。
两人相对无言,屋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闷。
半晌,顾兰舟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道:“酒果然是个好物,我真蠢,为什么没早些想到呢?”
他说着说着在窄小的屋里四处寻找起来,魔怔了一般念叨着:“酒呢,哪里有酒?没有么?那我现在出去买……”
穆青山拦住他,痛道:“兰舟,别这样。”
顾兰舟猛地抬头瞪着他,“爹爹,和白玉生上床是不是很爽快?他是不是技巧高超,让你神魂颠倒欲仙欲死……”
“兰舟,别说了!”穆既难堪至极,心中阵阵抽痛。
顾兰舟虚幻一笑,“我为什么说不出?你都做了,还不许我说么?真可惜,为什么没早些想到用酒把你灌醉这个办法,不然说不定你也能对我酒后乱性了。”
穆青山闻言一惊,仿佛不认识眼前人一般,“兰舟,你疯了么,胡说些什么?!”
顾兰舟朝他又是微微一笑,眸子亮得惊人,有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又有深沉无尽的温柔与悲凉,“爹爹,你说的不错,我疯了,早在十年前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
穆青山震惊得无以复加,“兰舟,你……”
“我说,我喜欢你,从十年前开始。”顾兰舟一字一顿,清晰无误道。
似有狂雷在耳边轰然炸响,穆青山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一个字来,也不知自己这一刻身处地狱还是天堂。
见他全无反应,呆若木鸡,顾兰舟满心苦涩,“其实,我比白玉生还要下贱,还要无耻,对不对?居然会喜欢上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对自己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养父。”
穆青山心痛欲裂,一把抱住他颤动不止的瘦削肩头:“兰舟,不许这么说自己!”
顾兰舟若是下贱无耻,更加不堪的他又算什么?!
“没关系,就算下贱无耻也无所谓了,反正在别人眼里,我从来就是邪妄的异类。”顾兰舟自嘲一笑,“可是,爹爹,算我求你,你可不可以成全我一次?”
穆青山怔怔地看着他,“成全什么?”
顾兰舟咬了咬唇,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不发一言地向前一步,与穆青山贴身而立,旋即微微仰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穆青山定在当场,霎时间仿佛连天地都在顾兰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下倒转颠覆。
顾兰舟的唇很凉,很软,微微发颤,青涩而羞怯,在穆青山唇上不得要领地触碰斯磨。
半晌,那双唇仍旧抿成一线,撬不开的顽石一般,没有半点要开启接纳自己的迹象,顾兰舟焦躁起来,转而伸出舌尖,像小兽一般一下一下舔他的唇角,下巴,与喉结,甚至用尖尖的牙齿轻轻啃咬。
又些痒,又有些微微的痛,更多的却是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人心神激荡难以自持的热意,连灵魂也跟着叫嚣沸腾。
穆青山的呼吸蓦然变得粗重,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将这个放肆无忌的孩子压在身下的冲动,伸出手来将他隔开,哑声道:“兰舟,不可以,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白玉生可以我就不可以?!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顾兰舟悲愤莫名,眼睛霎时就红了,“我没有他会勾引人,没有他那样高明的技巧让你神魂颠倒是不是?好,我现在就去找人学!”
“不许走!”穆青山目眦欲裂,低吼一声,手上不自觉用力,将顾兰舟拉进自己怀中,紧接着低头狠狠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