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萧启琛已被锻炼得不再轻易害臊失语,此时也不禁烧了个面红耳赤。
“怎么?”苏晏得理不饶人,把那信笺重又收了回去,调侃道,“殿下有心写却不敢看?嗯,我猜猜,别不是又害羞了?”
这个“又”字落在萧启琛耳中尤其意味深长,他一脚踹向苏晏下盘,对方早有防备,轻描淡写地架了回去,一条腿还挤进了萧启琛膝盖中间。
苏晏穿的衣裳类似胡服,战场上方便活动,是军人们统一的制式,而萧启琛裹得层层叠叠,行动不便,立时被他擒住手腕。苏晏稍一用力,抵在墙上的人掉了个个儿,萧启琛察觉他呼吸愈发近了,腿隔着下裳蹭了蹭自己,猛地记起这还是在国子监!
他立刻退了苏晏一把,低声道:“别乱来!”
苏晏“哦”了声,装作无事发生地退开,站到一旁整理自己乱掉的衣领。那样子过于道貌岸然,萧启琛还是没忍住,一脚在他鞋面上狠狠地踩。苏晏立刻反抗,刚抓住了萧启琛的胳膊,回廊的月洞门边传来怯生生的童音:
“六哥……你干什么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边,苏晏尴尬地松开了萧启琛,而另一个则变脸如翻书地调度了个微笑出来:“启明,你书念完了?”
站在门边的萧启明点头,被这句问话闹得忘了自己看见什么似的:“念完了,他们都在吵,说太傅不在殿下也不在,想回家,就让我来找六哥。”
萧启琛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把人往进学堂带:“我去看看……哎,你来了多久?”
“就看见大将军欺负你,六哥,你不是说他人很好么?”
“他没欺负我,我们闹着玩儿呢,你还小,不懂。”萧启琛一面说着,在背后朝苏晏做了个手势,“下次过来就吭一声,别老这样,今天我教你的诗……”
眼看一大一小走远,苏晏待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不自禁地在笑。
萧启琛和这位素昧平生的七殿下好似相处得比他想象中更加融洽,但苏晏分不出萧启琛对启明到底感情如何,突然就很希望他至少对这个幼弟有几分真心。
待到萧启琛处理完那些半人高的小孩,苏晏笑吟吟地倚在国子监门边:“你回哪儿?”
他颔首道:“我送启明回明福宫,你在城门外稍候,可好?”
萧启琛本不需要以这种语气和苏晏商量,但温温柔柔地说出来让苏晏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遂留下一句“等你”,目送他和萧启明并肩走向深宫的方向。
宫中守卫好像更换了一批,这些巡逻的人并不认识苏晏,但他站了半晌都没人上前询问。苏晏一没佩剑二没穿甲,兀自莫名其妙。
而他没等多久,萧启琛就从深宫中出来了。
他起先走得四平八稳,和苏晏的目光对上后,对方朝他挥了挥手。萧启琛脚步先一顿,随后认命似的向他跑来,一段漫长的通道变得前所未有地短,直至站到苏晏面前,萧启琛才意识到他差点喘不过气了。
他撑着膝盖,抬头望向苏晏,委屈道:“我肚子疼。”
“平时不爱动吧?”苏晏说着,就跟顺手抄起萧启琛一条胳膊似的拉过他,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揉了揉萧启琛捂着的地方,“走两步就好了。”
萧启琛还不舒服,嘴上却闲不下来非要争个是非:“什么叫‘不爱动’,我得稳重些,哪能总是上蹿下跳的。”
才刚目睹了稳重的六殿下一路小跑的苏晏温和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途中萧启琛问东问西,十分在意他缺席的这半年,但话题弯弯绕绕,总矜持着不肯再提起那封信。苏晏很想拿它打趣萧启琛,又觉得老惹他耳朵红,次数多了萧启琛得闹脾气,于是费了大力气忍回去。
“对了,”萧启琛突然道,“那次在洛阳,你旁边那个白衣服的是谁啊?”
若苏晏心思再敏感些,便能从他这话里嗅出千回百转的醋味——也是难为萧启琛记得这么久,非要等到两人再次面对面才说出来。
苏晏思考片刻道:“是齐宣,一个江湖朋友。此前他见过我弟弟,人脉也广些,我托他帮忙递信,但好似这两年他也没有阿锦的消息了。”
他有个双生的兄弟,萧启琛知道,可走失已久,时隔多年再提起不免觉得玄幻。
既是正经事,萧启琛不满道:“你怎么不让我帮你找?四境百姓都有户籍造册登记,我若帮你查,只需要去找底下的官员,他在哪个州哪个郡,立刻就能知道。”
苏晏哭笑不得:“我的殿下,哪有这么好查……他没上过户籍,偶尔出现一下,都在鱼龙混杂之地,唯有拜托那些同道中人才好探清下落。”
萧启琛头一遭听说“黑户”这东西,细想也有道理,道:“那随你吧。不是说之前你还去找过他,没见着人?”
苏晏提起这个就郁闷:“是我……受伤那年春天,去了洛阳,他跑得快,不想认我。”
显然这不在萧启琛的理解范围内,他自作主张地又把话题拉到之前,凑拢苏晏耳畔问道:“那……齐宣,你和他很熟么?”
习惯了此人思维之跳跃,苏晏不去纠结前面,只顺口接话道:“认识也好几年了,阿宣的家在滁州,听说山水秀美,改日我们可以去玩。他那个人啊,看着冷冰冰的,不过对朋友挺好,没有那么无趣,是很有想法的人。”
萧启琛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