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与罩阳神功关系匪浅,但凡有任何裨益的可能都要考虑周全。”沈雪隐将视线放远,看向着远处云雾中的巨大建筑,“有没有必要接见,待禀明之后,便要看谷主的意思。”
“位阶刀卫以下者,连六重殿的外殿都不可进入,区区江湖匪类,即使沈护法的令牌通行无阻,但要让他进至首殿,恐怕也不够分量。”
沈雪隐笑了一笑:“莲剑侍只进至过三殿,难怪如此拘谨。”
这句讥讽快准狠辣,当即让乌莲青了脸色。
“能不能进首殿,凭的是本事。”
沈雪隐把手上玉牌绕了一绕。
“我相信他有那个本事。”
三十五 六重殿
书中有言,天上宫阙,华隐云端。我不曾见过什么仙宫胜景,但是这屹立于巍峨之上的六重宝殿,在山霭之间若隐若现,当真给人一种幻妙飘渺的神域之气。
我随着队伍进至外殿,大堂内铜鼎焚香,列侍之人皆是手执拂尘的童男童女,数量不多,都一一给沈雪隐行了礼。我注意到所有进殿之人都未着阴郁颜色,甚至连乌莲这种煞气难掩的杀手都褪去了束身黑衣,以一袭白蟒剑侍服示人。
各人都依次出示了玉牌,沈雪隐身份尊贵,已首先被领路小童直接请去了里殿。我没有通行之物,服饰也因为赶路,仍是多日前的那一套青衫,身上许有跳蚤数只,汗臭少许,多半要将那被奉若神明的神秘谷主恶心到。果不其然,我在队伍的末尾被拂尘童子拦下,他用雪白的袖子掩了掩口鼻,皱眉道:“什么腌脏东西,带出去!”
乌莲是剑侍,净手完毕也将入殿,他在前面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那视线里满是优越的嘲讽,转身之后就被小童领了进去。我想他一定在心中轻视我没有进入六重殿的资格,沈雪隐一走,他巴不得我被赶到哪个山沟角落里去。
我正欲开口,就见内殿里匆忙赶回来一个侍者,他将一块令牌递给小童,几句之后指了我一指,那小童见到令牌略带惊愕,上下看了我一会儿,仍旧捂着袖子,嫌恶地摆手道:“既是护法之命,净手之后速速进去。”
这地方的人,都当自己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么,这么洁身自好,有本事就别吃喝拉撒啊。我跟着那侍者紧赶慢赶地走进内殿,本来还觉得自己一身汗臭有些不堪,现在反倒昂首挺胸,誓以熏死这些娇骨朵们为己任。
此处偏殿甚多,我都不记得穿行了多少隔间,也不知现在是在六重殿的第几重,队伍仍在浩浩荡荡地前进着,有时在轻纱帐帘中逶迤而行,有时途径百窗长廊,金色的光线在窗格之间洒进来,反射在地面上犹如碎了一地的金子。如此路线繁杂,更不用说每处殿堂的净手之礼,除了沈雪隐,无一例外都要被那些拂尘童子执行一遍,程序之多,让我逐渐升出疲惫的烦躁之感。
终于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雕栏画栋之相明显与他处不同,殿内的童子衣饰也有着细微的变化,显得更加庄重恭谨。这次只有沈雪隐一人走进里殿,依旧没有净手,仅由一个年长女官领路,珠帘也很快被放下。在场另一个女官走过来向乌莲微微屈膝行礼,道:“请莲剑侍在三殿稍等片刻,谷主吩咐下来,自会领剑侍入内。”
原来还是在三殿啊,难怪沈雪隐讥讽乌莲,他果然是个千年老三,即使领功也还得排队。乌莲看了一眼内殿,噙笑道:“等了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莲剑侍对谷主忠心不二,谷主看在眼里,自有奖赏。”女官稍稍压低了点声音,“不神谷空悬右护法之位多年,论谷内能与沈护法比肩者,非莲剑侍莫属,此次奖赏,听谷主的意思,有意提携莲剑侍补上右护法的空位,莲剑侍从首殿出来后,可别忘了小女子的通风消息。”
乌莲闻言后不动声色,女官也极为聪明,很快就退避开了。我看乌莲那副瞧不上沈雪隐的模样,其实心中大抵嫉妒得很,右护法的位置,想来觊觎了许多年,却偏生连首殿都不曾进去过,不忿心态可见一斑。他平日对沈雪隐阳奉阴违,上位之后多半是个利害角色,沈雪隐若也忌惮他几分,估计过几日我就可去见识不神谷的囚房了。
罩阳神功,只有见到不神谷谷主才有夺回的可能。若我只能止步于此,日后成为砧上鱼肉,也是迟早的事。
我心中烦思,走了几处宫殿,腿上已经累了,便寻了个椅子坐了上去。这一坐立刻引来一声怒斥:“大胆!三殿之物,岂容你下等之人脏污!”
我早就瞧这些唧唧歪歪的金丝雀儿们不爽了,进个殿都得分三六九等,也不见谁比谁高贵,我理也不理,抬脚往扶手上一踩,便整个人向后仰着,开始闭目养神。
有人挑战不神谷的权威,对于他们这些等级观念深重的侍者来说自然不能忍受,一见我态度粗痞,女官秀眉一拧,厉声斥道:“混账!即便有沈护法的令牌,也休想三殿容你!”
话音一落,便有三个拂尘童子扬袖而上,势要将我驱逐出去。
啧啧,我虽不是什么武林魔头等级的高手,但若对付这些小鬼还是不济,那也未免太逊了点吧。我按膝坐起,抬手用气指一震,便将三个拂尘击去了空中。三小童失了武器略一惊愕,但很快凝神聚气,以三角列阵,同时那名领头女官足下一点,执着花掌玉柄迎面而来。
这女官有些内力,脚力空灵,怕是极善轻功,这一点有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