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在他的眼中,我看到的是名为太清的影子。
“你的罩阳神功倒退这么多!”魔头握紧了手中寒纱,“这样胜你,有何意义!”
我被绫缎缚紧了双手,指间的火焰逐渐熄灭。要命,这可真是将我活生生当成了太清了,这鬼谷主真是疯魔得很,一见罩阳神功便神志紊乱,他与师祖有何深仇大恨我是猜不出,不过此刻尚且不论陈年旧怨,若再不想办法制止他,我只怕要被他彻头彻尾地勒死了。
思忖片刻,心中顿生一计。我抬眼看他,凛然道:“我离开直阳宫多年,罩阳神功已然弃下,胜负之论,也早看淡。”
不就陪着疯子演戏么,这种乔装角色我可没少扮演过,若是能趁机套出罩阳神功的所在,便是意外之财了。
“休想骗我!”魔头情绪激动,已然面露狰狞,“当日你言说神功被毁,要中秋之后再一战而决,但是十五年了,我已等了十五年!”
十五年?这鬼谷主,难道不知道师祖已经仙逝多年了么,究竟是怎样的偏执,能让一个疯癫可怖的魔头,为了等待他的对手,坚持了整整十五个春秋?难道说他掠夺罩阳神功,是为了逼迫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死人出来赴约么,这让我如何应对才好,总不能对他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太清的魂魄吧。
“既已知我神功毁失,那你夺了罩阳神功,岂非更加寻不得曾经的对手?”
对面那人一时不言,乱发遮着他半张面容,只有烧毁的一侧脸孔刺眼外露,教人不能凝视过久。我趁他神志未清,顺势巧言诱导道:“若将神功归还,待我恢复功力,我们再痛快一战可好?”
“痛快……一战……”他低下头咀嚼了片刻,忽然颤抖着肩膀,频率不一的笑声阴森诡异地传了出来。
我觉得他此刻和刚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正想着如何进一步骗他入套,却见那鬼谷主抬起头,蛇蝎一般的眼睛锁住我,嘴角却是在笑着的。
他说,太清,你说得出我的名字么。
我一愣神,在那人深不见底的笑意里,感到一阵后知后觉的背后凉意。
沈雪隐说过,没有人能够瞒过谷括他自己。而我,竟也在此刻才意识到,这么久以来,我竟然不知道不神谷的谷主,姓甚名谁。
这是一个套,或者说,这是一把钥匙,一把让一个疯癫之人,随时保持清醒的钥匙。
三十八 裂天池群召天下
被轻而易举地试探出异心,魔头将我冷落了两天。我对能不能去首殿拜谒并无可惜之情,只是缺少了接近凤啸剑的机会,不由后悔起自己的急躁来。
我终日在寝殿闲置,急坏的却是殿中陪侍,右护法忽然失势,他们这些跟随之人自然祸福同根,整日愁眉苦脸,生怕会随我一同前去黑曜林。殿中总领闻妥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墙头草,当日我初来不神谷,他便是头一个争抢来做殿侍的“忠心人”,如今风头大变,闻总领整日在外头打探消息权衡利弊,大有趁机跳槽之嫌。
其实我并不担忧魔头会真的将我扫地出门,罩阳神功是他的邪瘾,他戒不掉,我便永远具有利用价值。如今的冷落,是高深莫测的谷主大人为了控制瘾头,在给我警醒立威呢。
“哎哟喂我的右护法!您怎么还在这儿啊!”闻妥领了一帮子童子进来晨扫,见我一大早躺在榻上擦剑,急得眼睛都要冒出火了,“谷主宣召了沈护法和一干剑侍在三殿议事,这会儿都进去多时了,您迟到了可怎么好!”
说罢朝着身边童子狂赶:“你们快去将前日新做的裘衣取来,那颜色庄重些,手脚全都麻利着来!”
我看着寝殿里面一瞬之间鸡飞狗跳,便边擦剑边出声道:“谷主未曾宣召我,只怕闻总领要百忙一场了。”
“什么?!谷主没宣召右护法?”闻妥两眼一突,“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今日是何大事,需得总领如此忧心?”
“谷中已经传遍了,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啊,言说裂天池上要祭出一样宝贝,谷主之意,是要将它昭示天下!不神谷何曾曝于世人,谷主此举,已让全谷上下众说纷纭!”
这人一惊一乍地让我好笑,需要昭示天下的东西就绝对不是宝贝,魔头让世人知道自己怀有奇宝,摆明了是做诱饵之用,昭示天下,指不定是要召擒谁呢。
我笑道:“不神谷珍宝繁多,我竟不知谷主要祭出的,是哪一样宝贝?”
闻妥瞧我仍旧不上心,气得言语泛酸:“还能是哪样,当然是沈护法领功回来的那样了。”
“什么?”我惊坐而起,“你再说一遍!”
“哎,属下也不想此事是真,奈何沈护法办事得力,谷主身边的大红人呐。不是属下多嘴,右护法这样的样貌,怎么就是不开窍呢,多穿得俊朗些,那也不至于把献祭罩阳神功的任务,派给沈护法啊……”
我已懒得听他说下去,拿过佩剑就往寝殿外面走。罩阳神功,魔头居然想用罩阳神功来引诱群雄争夺,难怪唯独没有叫我前去六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