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柳满意识到这是被组织认领后的第一餐,吃的格外欢快,一碗阳春面足以承托住这个年轻人的喜悦。

对面,郑铭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柳满,常年处在研究室的他依然身姿颀长白`皙清秀,前额的碎发有点长,软软的搭着,整个人还依稀存在着少年感。

但再也不是他的小小少年了。

这个人,人情世故不算通达但也应该已经参透了独特的交际技巧。分开后,也在改变,也在成长。这让他有些庆幸,还好当年能选择坦然放手而不是彼此束缚,彼此怨恨。这样,即使今天面对着28岁的柳满,两个人应该也能心无芥蒂的问声好。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让沉浸在热汤气里的柳满缩了脖子。郑铭佑马上把他推回面馆,自己去对面的小店买了顶毛线帽回来。

不能要求医院旁的店铺有时下潮流的最新款,柳满不得不让这团傻乎乎的毛线在料峭春风里保护着他的“地中海”。

郑铭佑只能看到一晃一晃的帽子顶端的毛线球,一时软了心,别太苛刻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就别拿中间这些弯弯绕绕去囚禁他了。

车上,柳满似乎感受到了郑铭佑态度的软化,也能抛出几个小话题轻松一下,即使是什么原来这条街重建了,肾机又出新款了之类的无聊话头也能得到一些亲切的回应。郑铭佑的房子在三环左右,不赶时间的两人整段路程都是轻松的,这让柳满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无比美好的愿景。

可观的工资让郑铭佑也成为了这所繁华都市套牢的小房奴,好在房子坐北朝南,复式宽敞,让他在每个还贷日也还有个安慰。

进门后,郑铭佑才明白,柳满当真恢复了年轻时的心性,成功的以28岁的身体顺利接收了20岁的灵魂,有着内敛安静的表面也难以掩藏的活泼。

还顶着傻气的帽子就在房子里左右瞧看,上下流窜。倒还是存着一点规矩,只是看,不去碰新奇的摆件也不推开关着的房门。

郑铭佑见他探险探的起劲,好笑之余也安心了许多。转身去厨房里冲了两杯柠檬水出来后,却看到他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帽子团在手里,毛线球和小脑袋一起垂下,还有些奇怪

“怎么了”

柳满年轻的神态藏不住心事,委屈又茫然

“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郑铭佑惊讶于他的观察力,虽然有心想解释安慰一下,但也确实无法辩驳,放下水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时,小复式二楼走下一个人,啪嗒的拖鞋声吸引了两人的目光,那人松散的穿着睡衣,动作随意,

“诶,你回来啦”

卷着的舌头还带着刚脱离懒觉的迷蒙,

“哟,还带回来个小帅哥”

郑铭佑叹了口气,语气却有些亲昵,

“你怎么还没走”

......

柳满一下子窒息了。

在他的所有意识里,他还在和郑铭佑热恋中,黏腻的恨不得成为彼此的生命,并且也以此在计划生活。

现在,这个他深爱的男人,本应幸福的他们,分手了。对那个男人来说,他甚至是个不知廉耻的大麻烦。明明已经分手了,甚至可能多年不再联系了,他却借着失忆的名头腆着脸求那个男人收留他,照顾他。

柳满脑子里冲出了一幅画面,那是他们合租的出租屋,他们的家。柳满拖着箱子,神色淡然的离开,郑铭佑就靠在门板上,安静不阻拦。一夕之间,他们的爱就散了算了。今天的一切,站在这里的他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郑铭佑听到柳满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呜咽,急促的喘息声,才注意到柳满开始不住的发抖,发汗。顿时慌神的圈住他

“柳满!柳满!你怎么了!柳满!”

柳满空洞的脑子无法判别画面的真假,但此时他确实心如刀绞

“郑铭佑...铭佑.....你....别,别赶我走”

郑铭佑愣住了,即使在20岁的时候,柳满也从未如此直白的表达出对他的依恋。这句话仿佛是个讯号,即将揭开一些结痂的往事,他意识到事情的走向,不再受控。

他让柳满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轻轻捏过柳满的每个手指,另一只手穿过细碎的头发按摩着他的头,一如从前,他们还在热恋中的那个时候。

沈秋被吓住了,这是他打出生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挫败

“我有这么吓人吗”

郑铭佑压根儿就没在关注他,全心力的哄慰着柳满。他恨透了自己身上恶俗的社会气,明明记得沈秋昨晚借住未归,却故意让柳满撞见自己家里有人。一来免却直言分手的境地,二来试探柳满对自己的态度。当真是利害明了。

不说柳满失忆,整个人还脆弱惶恐,思及曾经真真切切的甜腻,他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爱情。他怎么能把这些该死的精明用在柳满身上!

好在柳满总算慢慢的冷静下来,呼吸和发抖都稳定了,泛凉的指头却暖不回来。

时间有些凝固,一向欢脱的沈秋也不敢放肆,安静的靠站在楼梯口等候发落。

柳满好像只是用了一种较为激烈的方式来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郑铭佑更加用力的攥住,整个人都陷在这个迟来的怀抱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叫沈秋,是我老板的儿子,离家出走来我这里借住的,你别误会。”

柳满没有应答,只是坚持推开了他,捡起团皱的帽子,窝坐在沙发边,做一个得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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